舒清心里一颤,她下意识的找借口拒绝说:“我,我不认识公检法的人。我……”

“不认识他们不要紧,乔局长的儿子肯定认识啊!你去找他,他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乔逸征是吧?你去找小乔,他肯定能帮上忙的。”婶婶打断舒清的话,眼神热烈的,恳求的望着舒清,仿佛舒清现在就是救难观音,只要她一点头,舒朗立即就会被释放出来。

舒清为难的瞅了瞅婶婶,咬着嘴唇低下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婶婶等了片刻,看到舒清还是没有言语,先前的兴奋劲渐渐消失,失望又重新涌上心头,她恼恨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想等着他养老呢,可是现在倒好……。小清啊,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在婶婶家虽说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可是婶婶也没缺你吃缺你穿的啊,就是住的地方,也是叫你住小卧室,小朗睡客厅。你能找乔逸征帮忙进机关,为什么就不能找他帮帮小朗啊?小朗他也是你弟弟啊,是你们舒家的独苗苗啊!”婶婶说的声泪俱下,言辞间无不在提醒着舒清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不要忘了感恩。

如果婶婶不提这些,那些被舒清刻意压在心底的事情,恐怕她是再也不会想起来的,如今被婶婶一提,旧怨就又涌上心头。婶婶是没有缺她吃缺她穿的,可是却缺她一个交待,一个不叫她上大学的交待。爸爸舒平生工伤死亡后,单位是发放了抚恤金的,虽然只有五万块钱,可是这也足够舒清上大学的费用了,更何况还有爸爸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可是婶婶呢,她竟然拿着这些钱还有自己的一些存款去学别人炒股,她不认识字不懂得研究股市行情,只是一味的在别人屁股后面跟风,那年正好赶上股市大熊市,好几万块钱最后就只剩下七八千。而那年又和舒清高考同年,婶婶苦着脸说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供舒清上大学了,叫她不如干脆直接招工。就这样,在舒平生工亡不到一年后,舒清就接了爸爸的班,去最艰苦的基层采油队当了一名采油工。如果不是那年夏天,乔逸征心血来潮跑到她上班的地方,那她恐怕到现在都还待在那里没有出来。

舒清在婶婶的哭声中回过神来,心里虽然怨怼,但是看到伤心欲绝的婶婶,郁闷难解的叔叔,在这几年里很快的增添了许多华发,想来他们的心里也是不好受,也觉得愧对于她吧。那么,她还要对他们抱怨什么,总归自己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也就这样了吧。只是,叫她去找乔逸征……

舒清轻声的说:“我没有找乔逸征。”是的,她的确没有找乔逸征,是乔逸征去找的她。

那天她穿着油迹斑斑的工服,长长的秀发随意的塞在工帽里,因为低头干活,几许碎发凌乱的掉了出来,黏在她满脸汗水的脸上。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变得干燥又粗糙,黢黑又透亮。她直挺挺的跨坐在高高的抽油机的横梁上,从上往下的俯视着站在井场边缘的,穿戴干净整齐的一身名牌的乔逸征和张亚红几个人。

而乔逸征,舒清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的表情。他站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看井场周围一望无边的芦苇荡,还有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被原油污染的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抽油机,他仰起脸,先是诧异的继而是好笑的望着舒清。就是那个笑,深深地刺痛了一向自视很高的舒清,在那一刻,她更加清楚了自己和乔逸征他们这伙人的差距,同时也唤醒了她埋在心里的自卑。

舒清没有下去,虽然站长很通情理的喊她,叫她不用再干了,还让其他人去接替她的工作。但是舒清依然把脸埋在手里的那堆零件里,对站长的指示置若罔闻,对乔逸征和张亚红他们视若无睹。

乔逸征也没有呆多久,或许是舒清的冷淡惹怒了他,也或许是恶略的环境叫他无法继续驻足。反正是他很快的和其他人一起坐上他老爷子的专车,落荒而逃。是的,在舒清的眼里,当时的乔逸征就是给她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再后来,大约也就是十天左右,舒清被叫到了党委书记办公室。那是她第一次进矿机关大楼,第一次与她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