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均贞也不快道,“什么叫乱七八糟?我说的是实话!大唐要是真的守规矩,你们家的于阗王也不会只剩下一个头衔了。”

“你!”尉迟雅气得要命,偏偏金均贞拿于阗国说事,堵得她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负气道,“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直到今天才发现你是这种人!”

然后快步从公房里跑了出去。

“什么意思?”金均贞也哼了一声,“道理讲不过我,就说这种话?”

“好了好了。”骠国王子那弥罗摇着折扇,意有所指地道,“到底如何安排,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就算跟她吵出个结果来,又有什么用?”

金均贞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不想在公房待着,也出去了。

金英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迟疑片刻,还是跟着出了门。

那弥罗见她是往尉迟雅离开的方向去的,不由笑了一声,转头对蒙丰祐道,“你不会真的信了金均贞那些话吧?”

蒙丰祐犹豫道,“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弥罗“哼”了一声,“他那是把你当成自己手里的石块,要投石问路呢!”

蒙丰祐一愣,不过他本来就不傻,只是关心则乱、进退失据,这时候听那弥罗点破,立刻就明白过来,“他……”

金均贞自己想以质子的身份回国继位,所以就先撺掇他去试探陛下和朝廷的意思?

蒙丰祐抿了抿唇,小声道,“那你说……”

能被金均贞动摇,自然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多少有几分这方面的猜测。

按理说,天-朝上国是不会随便干涉附属国内政的,但说到底,根本原因不是他们不想,只不过“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罢了。

可是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之前的大唐了。

有天兵在,南诏的消息可以第一时间传递过来,也能随时派遣大军过去,那为什么不呢?

假如让蒙丰祐处在陛下和朝廷的位置,他也不会愿意放过这种机会。

他只说了三个字,但后面的话,那弥罗已经听懂了,他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严肃,扇子也不摇了,看着蒙丰祐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蒙丰祐沉默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身为南诏王子,他本能地希望能够保持南诏国的独立。但这对南诏来说,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蒙丰祐和那弥罗前来长安时,经过西川,在成都住了几天,就曾惊异地发现,城里城外都生活着许多的吐蕃人。

听当地人说,当初大唐跟吐蕃开战之前,就有不少吐蕃百姓越过国境线,到西川来做工、挣钱,也有不少吐蕃将领带着城池和军队主动来投。后来吐蕃国灭,领土并入大唐,往来就更方便了,反倒让原本的边境地区变得繁华了许多。

这几年里,蒙丰祐也从报纸上看到过一些宣传吐蕃地区的文章。

大唐将当地划分为吐蕃道,设置州县、派遣官员,发展工业、商业、畜牧业和种植业。为此朝廷连续几年都开了安边的制科,选拔愿意去吐蕃任职的年轻官员。

蒙丰祐他们这几届的国子监毕业生,有不少都去了那边。从他们偶尔写来的信里就能看出,如今的吐蕃,已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而南诏呢?

王兄登基近二十年,横征暴敛、荒淫无道,弄得国中怨声载道,百姓苦不堪言。

南诏与大唐的差距越来越大。

虽然没有任何数据,但蒙丰祐猜测,大唐与南诏的边境,情况估计跟当年的吐蕃差不多。

百姓逃亡、将领投降,就算不开战,南诏又能坚持多久呢?

如果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那这种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既然不知道,那就别去趟这个浑水。”那弥罗又开始摇扇子,“我们被送来长安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弃了,这些事本来也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蒙丰祐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