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地盯着程副官:“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程副官只是默默,却还是想安慰她道:“司令只不过是去公干,同行的还有许多人你别多想、都是些无稽的谣言罢了。”“真的?”“真的。你信我。”
慕容皋回来,看见她临的字,却是那“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不由得皱了眉:“这些悲花秋月的辞藻,最是无聊了。你倒爱看这个?”安安只拈了一把鸟食逗那鹦鹉,头也不抬道:“你常不在家,我闲着也是闲着。”慕容皋笑着去拉她的手:“怎么我听着,倒像是闺怨的意思了?”安安缩回手,不着痕迹地拢了一下头发,她的十指纤细剔透,映着乌黑的发,极是动人。“我是什么人?我有那个资格么?”她的口气虽淡,慕容皋却也听出她生了气,不由得奇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给你气受?”“没有人,是我自己胡想罢了。”慕容皋心下一动,却也不愿在此刻多谈他自有他的打算。安安见他没有反应,也就闷闷的,一晚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怀心思的睡了。
慕容皋一觉醒来,正是半夜。手一伸,边上却是空的。
月光从半拉开的窗纱里透进来,笼着一个纤细的背影。
她的头发极长,像月光凝成的瀑布一样坠在腰间,一件白色的睡裙松松的,掐的腰那里不盈一握。他从背后搂住她,在她的发际轻吻了一下:“在想什么?”她没有回头,声音软软的:“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要走?”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心情变得甚好,低低地笑起来,没有听出她只是在强作平静。亲吻她的脸,才觉得凉冰冰的,竟是哭了,不免怜惜起来,温柔地搂着她道:“我很快就回来了,傻孩子。”安安仍是啜泣,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减半分,反倒更强烈了。慕容皋并不知道她已经听说了外间的传闻,只道她是小孩子脾性,于是只是好言柔声抚慰。他的怀抱带着灼人的热力,安安渐渐止住了哭泣,可是这样不真实的温暖,仿佛稍纵即逝的沉沦,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想到这儿她又惶恐起来,她拉住他的手指,发出燕语呢喃一样的声音:“不要丢下我。”慕容皋只看见她的眼中水光一片,和脆弱娇怯的表情。似乎透着浓浓的依恋和忧伤。身上幽谧的香味透来,竟是蛊惑人心的美丽。“好。”他偏头,吻去她眼角的泪。
“永远也不要。”她似乎安心了一些,可是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慕容皋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他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密密的吻落向她的脖子、锁骨……。睡裙像羽毛一样飞起来,轻飘飘地覆在地板上,宛若一朵半开的白玉莲花。
他的唇如卷着炙热的火苗,吻到哪里,她就融化到哪里。手脚全都发软,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脑中像焰火绽放一样轰然炸开。她无意识的攥紧了身下雪白的床单。那样的凶猛,几乎要磔碎一个生命的纤微,碎了,连每一快灵魂的碎片都在轻轻啜泣,幸福到颤栗的瞬间。她闭上眼,一切都不复存在,掉进一个黑沉沉的永无止境的梦里去。
恍惚中又是千年之前的断桥之下,青蛇清冷的吟唱: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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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余小姐如何处置?”
安安听得出段副官的声音。段副官跟着慕容皋最久,跟着他出生入死,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安安站在门外头,生生煞住了脚步。
门内沉默了很久,传来程副官的声音:“先生说了,说不得只好让她先避避,到别的地方住了。”顿了顿他似乎长叹一声:“除了名份之外,我看司令是什么都愿意给她的。”
段副官好像说了句什么,程副官又道:“先生还吩咐下来:他和程小姐订婚的事,先别露了口风,等他这次回来再慢慢劝余小姐。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她的脸色一层层的白下去。几乎要瘫倒,然而还是扶着墙踉跄着赶在两人出来之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硕大的一面穿衣镜,映出安安此刻苍白的容颜和大而失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