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边上一桌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这两人:吃个馄饨还要发表演说?八成有病吧。
“不。”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光,“我只是为了证明钱是可爱的东西。”
“有钱不是罪过圣人不是说了吗,为富不仁才是罪过。”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有很多人,辛劳了一辈子,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总不能说是他们的错?”
“你又说到了重点命运,或者说是运气吧,”这人好像谈兴正浓。
子矜默默看了一眼碗里的馄饨可怜的馄饨,都凉了。
“有太多的人运气不好。上了年纪的人也常说:要惜福知命;可是我总觉得:一个人的际遇如何,取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决定命运,有的时候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个人遇上了,他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作出了什么样的抉择,往往就影响了其后的一生。就拿你来说别人都会觉得你很幸运,是上天的宠儿;他们却没有想过这是你应得的,因为你与生俱来的美德、和坚韧的品性;这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路旁的樟树飘下叶子来,在微风中哗哗作响。
“我并不觉得。”子矜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有些赧然,又有些怅惘,“我一直觉得是靠别人的帮助,加上我运气好。”想了想又道:“而且长的不算差这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吧。”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外表,她也不会进白家吧;那么今日的苏子矜,又会在何方?
“谦虚的品性、”他微笑,“不过大多数时候,谦虚同虚伪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换了副表情,适才那个严肃的哲学家已经消失,大少爷还是大少爷,风流倜傥独一无二。
“你说的没错,皮相也很重要。有一副好样貌的确占了很大的优势,但不是全部,尤其是对某些人啊,你看我今天说的太多了,馄饨都凉了。”
他话音刚落,老王就跑过来撤了碗,重又端了两碗新出锅的,一边还不忘打趣白致立:“话说多了都不嫌牙疼?”瞅瞅子矜,慈眉善目的脸上几乎笑成一朵菊花::“这是你新交的女友?” “比以前的强多啦……看在这位小姐的面子上,这次算我请客!”
白致立笑道:“老王你别乱讲,人家哪看得上我?这回你可弄错了。”老王显然不信,见子矜好像不自在,以为是姑娘家害羞,笑眯眯的走开了:“你们慢聊,我老头子就不在这儿扎眼了。”
白致立边吃边道:“老王这人挺有趣的。”
子矜啐他:“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以前总带女朋友来,别人能误会么?”
“那你就冤枉我了你是第二个来这里的,之前的那位小姐嫌东嫌西扳着个脸……差点没得罪老王……害得我后来都不敢带人来了。”
“啊,那那位小姐呢?”
白致立笑笑没有回答。
“说真的,”她忍不住想问:“你还记得她们的名字么?”
“你说呢?”他也不介意这个话题,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只懒懒的晒太阳的猫。“往事不堪回首呵……分手的时候少不了还要挨记耳光。”
子矜无奈,哪有人无赖到这种地步的?顺竿儿就下地。她也不好意思再问,犹豫再三才道:“有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你看,你是不可能喜欢绿珠的;还不如趁早跟她说清楚,免得她一直稀里糊涂的、心里还抱着幻想。”
“说起来固然轻巧你倒试试看?”白致立叹了口气。绿珠这样的女孩子,谁都不忍心去伤害。话锋一转:“你有这个闲心,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
“我?我怎么了?”
“你心里明白。”他若有深意的浅笑了一下,夜色中显得高深莫测。
子矜低头,只装做没听见。白致立见她不欲再谈,也不勉强:“我刚才说了一堆废话,不会让你觉得无聊吧?”
“怎么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她抬头,笑意清浅:“甚至我还怀疑你是读哲学的高材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