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迟疑了一下才道:“往年也还是小数目,可是这几年上升的很快,今年就更过分了”说着她报了一个数目,白舜华听了却是一愣:“之前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数?”
子矜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是觉着有纰漏、昨晚连夜算出来的。不是我说,那个账房该换了。”
白舜华有些感慨:“人心难测。我看他一向老实,没想到这次……”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让我再好好想想。”突然想到了什么,赞许她道:“你果然心细,幸好发现的早,不然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了。”
“我也是凑巧而已。你要管的事数都数不过来,哪里又理会得这许多?”她微笑的神态含着一丝疲惫,眼里流转的光华却愈发盈盈,最近这些天,她是更加端凝持稳了,眼里似乎汰换了太多东西,只余潺潺水色,明静恬淡。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有些伤感起来。
子矜见他表情,还以为他仍是为下属不忠的事自咎,因又说道:“就算是圣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你又何必事事求全?还是放宽了心,让别人去操心好了。”
他蹙眉叹道:“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
“万事开头难,后面自会好的。”她浅浅的笑靥,犹如梅蕊初露,芳宜香远。
子矜又就生意上的事请示了他许多,末了白舜华道:“做事贵在相宜权变,因势利导,你自己大可随机应对,看着办就是了不必事事要我批准。”
她知道这是他完全放权给她了,虽然有感于他的信任,却是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后日的大会上如何才能服众,手头的这笔烂账又该如何处理,还有公司里的暗流汹涌……真是想不头疼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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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她正要趁着白静媛出门之前去找她三小姐和程果夫的婚礼就定在开春,迎面却遇上了二太太房里的绿珠,端着个铜脸盆出来,显是刚服侍完二太太洗漱。
绿珠性情柔顺,平日里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服侍二太太之外,也不大同其他人来往,故而子矜见她的次数也不多。倒是常听得人夸她的美貌,这时突然同她打了个照面,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怔,见她一张小小的心型脸,面薄腰纤,弱柳扶风,说不出的一段袅娜风流的体态,倒有几分黛玉的品格。只是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透着只有婴儿才有的清澈天真,不由得就想起翠墨的评价来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吃过苦的。
绿珠瞧见四太太正凝神打量她,竟不由自主地脸上嫣红,福了福身就匆匆离去。她只顾低着头快走,不想差点撞进了迎面一人的怀里,盆里的水都洒了那人一身。待抬头却不幸地发现那人正是大少爷,脸上红晕更甚,压倒桃花,慌乱之间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拭水渍,白致立抬手阻止了她,笑道:“不碍事,回头我换一件就好了。”绿珠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低声道:“谢过大少爷。”就逃也似地跑开了,仓惶间脚下一绊、还差点撞上过道里的花瓶。
子矜微笑着摇摇头,这绿珠真像个孩子,这样腼腆的人可不多见。却看见白致立摸了摸鼻子,作出一脸不解状:“我有这么可怕吗?每次见到我都像见了老虎似的。”
子矜微微一哂,调侃他道:“你是真不知呢,还是在这儿装糊涂呢?”
他笑笑,眯起眼睛看着绿珠刚才走开的方向:“她太单纯了,我不忍心。”
她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他什么都知道,就怕对人家负责任。其实这府里个个心机深沉,有时候她反而觉得和大少爷说话是最轻松的,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打机锋,因笑道:“难得你大发慈悲,还肯放她一条生路。”白致立无奈地一摊手:“长得貌美又不是我的错。”说着还无辜地眨眨眼睛,子矜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连日来的悒郁心情倒是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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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甫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压抑。子矜心中暗自纳罕方主管施主管一众人等都客客气气的,也没什么异样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