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做过千百次的设想,可是一旦别离真的在即,竟还是如此的忧愁。她眼里泛起朦胧的水雾,有泫然的泪光。
“哭什么?没听人说过吗,分开是为了下一次相聚。”
然而一别就是经年,谁知相逢又是何时?再见你,以什么来爱你,以沉默以眼泪。
白公馆的主人、南京市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前财政部部长,竟突然辞职走了。这在南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什么样的揣测都有,到了最后都演变成了对下一任财政部长人选的猜测。至于为什么没有带走自己的姨太太,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要她留下来打理白家的产业,有的说是白舜华另结新欢抛弃了她,甚至还有人猜测四姨太莫不是被休了。可是子矜依然住在白公馆里,只是出席的场合少了。白家愈发低调起来。过了一阵众人看到白家依然风平浪静,媒体也就渐渐失去了兴趣。人走茶凉,这一切都和离去的人无关了。
白公馆里顿时显得冷清了许多。白舜华走的头几天众人都有些沉默。
“姐姐,如果我跟着去美国,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子矜打断她即将要出口的话,“我不能说我支持你。”翠墨神色一黯。
“可是我也不会因此而看轻你。”
如果不去尝试一次,会觉得不甘心放弃吧?非要得遍体鳞伤那一天,才会死心。
有所坚持的人才值得尊敬;因为害怕受伤而却步,有时候不是睿智、只是软弱的借口。
她曾经问过翠墨:“为什么呢?真的如此爱他?”
翠墨的答案让她有些惆怅,她说她一直在那仰望的角度,直到有一天,才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些微的情愫累积起来也能如此强大、如此丰沛。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如果她不去努力,她怕她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子矜默默凝视着她她一直视如亲人的女孩子长大了,眼角眉梢隐约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还好年轻,即使受了伤,也有时间去复原。
总是有那样的女子:外表柔弱,内心却匍匐着坚硬的棱角。
此时此刻,她能给的,唯有祝福
相信所有的人,都会很好很好的。
过了几日翠墨也走了。幸好还有白静媛时常来走动走动,不然这厢就更清冷了。面对父亲和静媛的质疑,子矜一律以诸事繁冗、需要她留下来善后的理由敷衍过去了。她当然知道这并非长远之计,然而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何况还有白致远,他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一方面日本人加快了侵略的步伐,东北一线战火纷飞,南京城里虽然相对平静,可是由于城内的日本人气焰太过嚣张,屡次在使馆区外闹事,民众频频上街游行抗议,反遭到日本人的镇压和报复,于是暗杀事件时有发生,一月之间就死了四名曾经闹事滋众的日本浪人。日本领事馆向当局提出威胁恐嚇,双方僵持不下,日本人暗地里紧锣密鼓地进行搜查,策划暗杀的人却迟迟没有暴露。
“依我说,你们很应该发几个勋章表彰人家才是!明明是爱国志士,怎么反倒成了犯人?!”这日静媛看了报纸,忍不住就跑到白公馆埋怨起她大哥来。
白致立只是笑笑刮了一下她鼻子:“这你可就错怪我了。”
白静媛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
子矜凑巧经过听到,少不得替白致立分解道:“要是你哥哥真心想抓人,还能等到这会儿?不过是作作样子给日本人看,这也值得你生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白致立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吁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她昨晚在电话里骂了我还不够,今天还大老远地特特跑过来骂我……”
“我哪有骂你?你乱讲!谁让你在电话里头不说清楚的!”
“你要是有‘别人’的一半机灵,就该明白过来了。唉,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妹妹!”
白静媛很委屈的样子,拉着子矜要她评理。“哎哟你别拉我,我不管你们的内部纠纷。”知道这兄妹俩不过是闹着玩,她拿起手里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