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不是我。”

毕竟祸害遗千年,良心得不到救赎的人哪里配一死了之?陆唯西靠着墙,后背冰凉,心口却是暖融融的,连带着急促袭来的胃痛也减轻一些。

假如有一天他死了,周自横是会难过的。也不枉相爱一场。

冷静一阵后,他们一边一个坐回沙发上,周自横倒了两杯水,又在抽屉里翻出些胃药给陆唯西,自己咕噜咕噜喝干净一杯水又迫不及待续了一杯继续喝,三杯水下肚似乎才勉强压制住了刚刚那种心有余悸的仓惶丑态。

“你什么朋友?”

水杯尚有余温,陆唯西手指摩挲着杯壁取暖,他抿着嘴唇看了周自横一眼,脸上仍带着受惊吓的惨白,他停顿半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轻声说。

“是个服刑犯,肝癌晚期,无亲无故,但我想救他。”

“服刑犯?”

“是......”

“犯了什么罪?”

“故意杀人......”

“你给他辩护的?”

“对。”

“现在又想救他?”

“对......”

“陆唯西你是不是有毛病?还是说你头上顶着一朵圣母光环?帮人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周自横的情绪在上上下下的起伏中变得暴躁起来,他有时候完全搞不懂陆唯西的脑回路,用多年来学到的法律知识替犯罪的人做辩护,游走在法律边缘,与惩恶扬善的国家机器做斗争,自以为是在维护法律的权威以及捍卫公平公正,可在更多人的最朴素直观的观点里,律师明明就是帮助罪犯逃脱法律的制裁的刽子手。

有什么资格谈良心?

他帮助杀人犯还不算,竟然还想着给人家救命,简直荒唐。

“......”

陆唯西有些词穷,他闷头跑来找周自横帮忙,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觉得可怜的人也会到别人的认同,但是却忽略了杀人犯、服刑犯这样的字眼在正常人的意识中是怎样的存在,尤其对于周自横。

“他的时间不多了......”

“陆唯西,你看看我办公桌上堆着的那些文件夹,里面夹着的都是其他无辜人的生命,他们规规矩矩的排队挂号等床位,想要博取一个生的机会,这些人的时间也弥足珍贵,谁不是在与死神赛跑?凭什么一个杀人犯要通过你来走后门搞特殊走捷径?”

是啊,凭什么呢?

大概肿瘤医院的医生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碍于他朋友的关系,碍于领导的面子才没有这样直言不讳的说,陆唯西把失去温度的杯子放回茶几上。

“......我没有插队的意思,周自横,是我考虑不周,但是......如果对上你休息的时间,能不能匀出来救救他?”

“我有手术会议要开,你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陆唯西悻悻离开。

他绕去急诊,在那道铁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两个多小时,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磕得头破血流的,吃坏肚子的,交通事故压断腿的,小孩误吞**卡到气管的,吵吵嚷嚷哭闹呻吟。医生护士来回穿梭,轮床推着进来又出去,每个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扮演各自的角色,谁都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一步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里的悲欢离合足够具象,最直观的映照着每个人的心。

后来,他回了家,饿得胃疼但又吃不下,窝在沙发里嘶嘶抽气,慕南枝气冲冲的骂他记吃不记打,找了药给他喝。

疼痛缓解后,他驱车去了肿瘤医院,询问医生如果没有周自横的参与,手术的几率有多大,可陈旺还没有转院,也没有做系统的检查,谁都给不了他确切的答案,只是将各种可能性一一罗列出来。

陆唯西在多重焦虑下彻夜失眠,心慌胸闷低血压又都找上门,早上下床晕在地上十来分钟,慕南枝敲门才悠悠转醒,吃早餐的间隙他挂了个神经外科的号,想开些立竿见影的安神药回来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才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