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果然在。
墓碑周围的树尚未长到遮天蔽日的程度,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缝隙落在周自横的肩头,薄薄的光像是带着千斤的重量,似乎将他的脊背都压弯了。
陆唯西一步一个脚印靠近周自横,快到跟前时那人突然回头,看见他后,表情已然恢复成最开始相遇时候的冷漠疏离和怨憎。
“你不配来这里,别靠近她!”
陆唯西没再动,甚至听话般往后倒退了几步,毒辣的日光落在头顶,只将他的影子投出一点点的阴影。
周自横伫立在墓碑前沉默了快一个小时,随后带起墨镜,路过陆唯西时他顿了一下,随后突然伸手泄愤似的拖着他的手腕往外走,陆唯西被晒得脸颊通红,满头大汗,骤然移动眼前有些发黑,踉踉跄跄被拖行至陵园门外才发作。
“周自横,你松手。”
“你来做什么?和她炫耀你的丰功伟绩?”
周自横脸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汗,他面目狰狞,眸子里皆是露骨的恨意和厌恶,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让陆唯西觉得格外陌生,他一时间愣住,半晌才低声回应。
“我来找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是让我分享你的喜悦吗?”
“你能不能别阴阳怪气的说话?”
“这就受不了了?陆律师不是卖嘴皮子的么?忘记自己怎么咄咄逼人了?”
“周自横!你冷静一些!”
陆唯西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藏在枝叶里的蝉叫个不停,在太阳的炙烤下惹得人心烦气躁。
“冷静?”周自横冷笑着看向陆唯西,像一个偏执狂,“陆唯西,冯卓那个杀人恶魔,你口中维护的正义公平,他现在免了死罪,你要我冷静?刀没有割在你的身上你果然是不知道疼的!”
“我很抱歉......”
“杀了人说句道歉就完了?陆唯西,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一句轻飘飘的抱歉就想揭过了事?”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过让你们偿命!”
“那你此时便可以动手杀了我。”
陆唯西上前一步,他主动抓起周自横的手箍在自己的脖颈处,眼底也染上一抹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们二人针锋相对,地面蒸腾起的热浪在周遭翻滚,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一道无形的漩涡,仿佛带着不怀好意看戏的氛围。
“你是外科医生,清楚哪里是人的弱点,周自横,你尽可以扭断我的脖子让我赎罪。”
“你以为我不敢!”
“那就别废话。”
两个疯子在聒噪的蝉鸣声里激烈抗衡,蝉声仿佛也在对战,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
周自横手指紧贴着陆唯西的脖颈,能清楚的感觉到颈动脉的搏动,他用了些力气,可在黏腻的汗液浸泡下又松开了手。
“你配吗?”
陆唯西呛着咳了咳,重新对上周自横的双眸,整个人显得心力交瘁。
“周自横,你要恨我多久才肯罢休?”
“你到不如问问死去的人何时才肯瞑目!”
在周家,周自横对周晚晴的感情要深过父母许多,他们姐弟从小相依为命磕磕绊绊长大,长姐如母,周晚晴只比他大两岁,却事事照顾他周全,陪他学习,陪他玩耍,小时候替他操心一日三餐,长大以后替他操心人际关系。
可是,他尚来不及报答,她便遭来横祸,周晚晴遇害那一晚,他值夜班,她去给他送夜宵,却将自己送入了不归路。
他怨恨冯卓,怨恨陆唯西,可也怨恨自己,然而,怨恨堆叠了那么厚,经年日久,裹在身上成为了一道无形的桎梏,囚禁他一个不够,也要囚禁那些推波助澜的人,可是......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个牢笼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周自横,我是个律师,接受了他人的委托便要为他人负责,即使他怙恶不悛恶贯满盈,我都有义务为他博取尽可能的利益。
不管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