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力气。”
陆唯西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慵懒和幽怨,像是处心积虑的撒娇,可当事人却不自知,周自横难得好脾气,俯身将他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中。
“那便由我伺候你沐浴更衣。”
周自横将陆唯西抱去卫生间洗漱,耐心细致,就像对待手里的每一个病人一样,这种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令陆唯西有些惶惶不安,可却又贪恋无比。
茶几上摆着温度适宜的饭菜,陆唯西拎着筷子挑挑拣拣吃了几口,胃又开始造作,他放下筷子揉胃,周自横端着一杯热好的水走过来。
“不吃了?”
“饱了。”
“我们医院食堂的猫都比你吃的多。”
陆唯西笑了笑没说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
“胃又难受了?”
“嗯。”
“有在按时吃药吗?”
陆唯西病好以后,周自横带他去中医科找中医开了几副中药来调理肠胃,可他实在接受不了中药的味道,记得住就喝一顿,记不住便束之高阁,断断续续这么下来几乎没什么疗效。
“过几天我帮你预约个全身体检,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一遍。”
“不用,我们律所安排下个月统一去体检。”
“那些只是最基本的检查,你把名额取了,到时候去我们医院。”
“再说吧。”
第十二章
三天过后,周医生和陆律师又都换上了西装革履的人皮奔向不同的人生,仿佛这几日的缱绻只是南柯一梦。
周自横记得给陆唯西预约体检的事,一上班便跑了趟体检楼,那边的负责人告诉他下个月会新引进一批检查设备,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等一等,待新设备回来以后再做检查,于是,他把预约时间往后调了调。
从酒店回去以后,陆唯西连续一周没有服用助眠药,睡得格外香甜,像是扫去了压在四肢百骸里的陈年疲乏,整个人轻快许多,眼底的青色淡去,眉目更显诱人。
那三天仿佛一个小的转折点,周自横与陆唯西的联络在水到渠成中变得多了一些,偶尔两个人还会相约吃一顿私房菜,或者听一场音乐会,彼此面对面,肩并肩,谈不上很热络,但却格外契合。
人与人的磁场相互影响,陆唯西也短暂的卸去身上的枷锁,隔三差五造作的胃消停不少,令他看起来不若以往似的病态清冷,弱不禁风,偶尔去律所签合同办手续谈案情都显得生动迷人,他本身就长得一副好皮囊,再退去经年的沉闷厌世就让人觉得格外想亲近,年轻律师都大着胆子趁机围在他身边问问题。
周自横的变化是摘去了“手术狂人”的称号,他不用再自己的让精力一味沉溺于精密的手术中,让始终不肯停歇放松的大脑获得休憩的机会,减少值大夜和动不动替人顶班的恶习,也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终于沾染了人间的味道。
日子不疾不徐的过,体检楼引进的新设备装机完毕投入使用,周自横腾出两天时间陪陆唯西做检查,胃肠镜选了无痛,打过麻药睡一觉醒来,陆唯西便看见了周自横,麻药劲儿未散干净,他意识尚显迟钝,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来做什么,眼珠慢悠悠的转了好几圈方才回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