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外面的风实在是大,门窗抵挡不住大风,风一下又一下地拍击,门窗不断晃动,似乎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
呼啸的风声和门板的晃动声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耳膜,寒气从门缝窗户缝隙漏进来,呼吸间白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柳怡湘蜷缩身体,面对着斑驳的墙面,整个人裹着像团子一样缩在角落,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好冷……
走了一天,累得筋骨酸痛,眼皮打架,但是手脚冰凉,睡不着。
睡不着,明天没有精神赶路,她可能晕在半路上,没有人理会她,几个时辰后他就会冻死,拿草席一卷了事。
裴佑安躺在被褥上,双手交叉举在头顶,头枕在镣铐上,望着黑黝黝天花板,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的光线,见一只指尖大小的蜘蛛正在吐丝结网。
他天生体热,喜热不喜寒,大冬天的手心依旧是温热的。
贴满封条的裴府,哭喊的丫鬟小厮,暗无天日的地牢,父亲的死亡……
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的脑海里翻转,形成漩涡,眩晕、迷乱充斥着他的大脑,无法形容的感觉,不是难过、愤懑和不平,他好像已经麻木了,甚者可以构想出父亲自尽时脖颈喷涌而出的鲜血。
细碎的声音将他从思绪的漩涡中剥离回到现实,旁边睡着的人连头都埋在被窝里面,不停地在颤抖,身上的被子连带着一起抖动。
柳怡湘
夫妻?
柳儒林是真的不忘在他身上榨取最后的一点价值,合上双眼,忽视耳边的动静,酝酿睡意。
细碎的声响如一根羽毛,时不时挠一下他的耳朵,睁开双眼,手抓住锁链避免发出声响,侧着身子靠近柳怡湘,掀开身上的披风和被褥盖在两人的身上。
柳怡湘感觉身体一重,探出头,下意识扭头,撞上一张好看的脸,黑夜中的微弱光线下裴佑安的脸更加的棱角分明,苍白的面容和干裂的嘴唇隐藏在黑夜中,宛若她第一眼见到时的模样。
她一如从前,有些失神,片刻后马上反应过来,挪动身子远离他,搭在她腰上的一双大手禁锢了她的行动。
“你想干什么。”眼中有几分惊恐之色。
“夜里冷,两个人盖一张被子暖和些。”
其余的人都是自发的两两盖一张被子,柳怡湘想着男女有别,他们夫妻身份只是明面上的,实在是拉不下脸睡在一起。
“我不冷。”柳怡湘牙齿打架,嘴硬地说道。
“我冷。”裴佑安身体贴近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柳怡湘瞬间安静下来,停止了动作,转头回去面对墙面,身后有热源,多了两张取暖的被子,是暖和了许多。
她意识到后背紧挨着一个人,浑身不自在,想动又怕打扰到别人。
不消半刻钟,她的被窝就暖和了,冰凉的手脚变暖,困意袭来,不一会儿陷入了梦乡。
半夜,呼啸的风停了,沉静下来,房间里的人都陷入沉睡,鼾声和磨牙声此起彼伏。
本该站在门边值守的李五蹑手蹑脚地朝柳怡湘休息的角落走去。
柳怡湘和裴佑安依偎在角落里面,呼吸均匀,被褥下露出的脸蛋,光滑细腻,李五直勾勾地盯着,咽了口水。
摸上去手感一定不错。
柳怡湘的亲爹是京县令,裴佑安的小舅镇守南疆,赵成摆明了向着柳怡湘一边,他是有色心,没有贼胆。
比起好色,李五更加好赌,若不是赔光了家底,谁愿意来揽押送犯人到北地的苦差事。
今早柳怡湘出手大方,荷包里面的银子够赔他欠的赌资,但是还不够,谁会嫌弃钱多呢?
李五小心翼翼地抽开柳怡湘压着的被子的一角,想翻一下她衣服里面有没有藏有银子,但是发现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面,无从下手。
现在放手他又不甘心,咬咬牙,掏出环中的匕首,准备将割破她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