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了厂里,脑子里总还映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一点口红,一丝笑容,都像是浮在水面上。

他心里不安,寻人替了班,提前两个小时回到家里,推开卧房门,内里静无声息,嘉宁在小床上睡着了,虹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点了盏床头灯,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家山走近,她也不抬头,床边的矮桌上放了一只空的蚊香盒,地上铺了一堆碎蚊香,她还在不停不歇地掰。

他叫了她一声,她突然回过神抬头看着他,就像在看陌生人,静默了几秒钟,她有些疲惫地开口:“屋里有蚊子,我想点蚊香,两盘连一起,怎么也掰不开来。”

家山看见她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像是要抑制那种小幅度的颤抖,他没多话,寻了一盘新的蚊香点好,又拿了扫帚,把她掰碎的蚊香清扫干净,最后倒了杯水递给她。

虹嫣没接,只说:“我不口渴。”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家山说:“不放心。”

她尖锐地反问:“不放心什么?”却也不等他答,累极了似的往床上一躺,道:“睡觉吧。”

她依旧是背对着他,很长时间静默,家山平躺着毫无睡意,只听见楼下客堂间的挂钟敲了两下,转眼已两点多了,他以为虹嫣睡着了,却忽然听她轻声问:“你把我当神经病看,是不是?”

家山没答,过了一会儿说:“我爸爸走的时候,有一阵子我也觉得自己像是迷路了。”

虹嫣不响,半边身体又发起抖来,声音里有哭腔:“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家山抱住她肩膀,说道:“我会陪着你。”

许久之后,她终于稍许安定下来,窗帘外头透出一丝微光,再过不多时,天都要亮起来了。

虹嫣盯着窗帘,还有连接着大床的那只小床,嘉宁安睡中的面孔被床边的护栏挡住了半边,她回转头去看着家山:“礼拜天,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家山知道她说的是宛平南路。

不见他回应,虹嫣有些慌张地抓住他的衣襟,语无伦次地喃喃念:“嘉宁,囡囡……我这副样子,囡囡看了是要害怕的……”

家山只是把她的手握紧,“我会陪着你的。”

礼拜日下午,他们拿着病历单和大包小包的药品步出医院,穿过周末熙攘的人群到马路对面去坐车,虹嫣沉默地看着眼跟前的车来车往,家山背靠着公交站牌抽烟,想着那个全然陌生的病名,心中也有几分迷茫,公交车到站了,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到家里,党爱珍把病历单看了好几遍,狐疑地道:“前几年医生不是只说神经衰弱,吃了几年药,病情也稳定了,怎么现在又来一个新的毛病?抑郁症?这是什么怪毛病?从来没听说过。”

虹嫣不声响,她便伸手翻了翻那堆看不明白的药,又道:“我老早说过了,你的病就是想出来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越想越是不通,活得简单点还省去吃药。”

其实不单党爱珍,家山也不理解,他知道人会想不开,小时候村里就有过这样的人,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某天毫无预兆喝了农药去世,都说这人是“想不开”,但他从来不知道,“想不开”其实也是一种病。

某天下午,他趁虹嫣吃过药睡觉,骑着脚踏车带了嘉宁一起去书店,想多了解一些这个病,把几家书店都跑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和抑郁症沾边的专业书,厚得像块砖头,翻开来内容艰深晦涩,也看不太懂,他只记住了里头写着:倾听,陪伴。他就把这四个字放在了心里。

曾经有那么几年,虹嫣活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怪圈里,就比如绿灯跳红灯的一瞬间,被四面八方的汽车发动机蓄势待发的呼啸声紧逼着,只得慌了手脚没命似的跑。

她的日子就是把这恐慌的一瞬间无限拉长,从每日早晨睁眼开始,无形的呼啸声就压迫着她的神经,只是一动不动坐在房间里,却已精疲力竭,体力透支。

老早治疗神经衰弱的药吃过了就想睡,这回新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