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他们竟然成了夫妻。
来到京北之后的记忆愈发混沌模糊,几乎组不成连贯的画面了。
毕竟时隔久远,而且两人在京北重逢后,贺砚庭明显不愿意搭理她。
施婳那时已经十岁,又自知是孤苦无依的孤女,开始有敏感强烈的自尊心。
他不愿承认昔日的交情,她也没有埋怨,就只当没有认识过。
不去回忆,记忆自然随着日久逐渐淡泊,直至模糊不清。
只是当年没觉得委屈,梦里却不知为何憋闷生气。
隐隐闪过几个老宅里的画面,贺砚庭从来都不正眼看她。
那股潜藏多年早已被淡忘的委屈,又尽数浮现出来。
好气。
好歹吃了她家那么多牛杂,怎么就装不认识了。
京市的少爷,果然是没良心的。
渐渐就开始胡乱发梦了,梦魇难捱,她在梦里一直唤贺砚庭的名字,他却不理她。
她在梦里急得都快掉眼泪了。
直至有温热干燥的触感轻轻覆上她额头,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醒醒。”
小姑娘起先睡得很舒适,安静又乖巧。
后来却不知怎么,像是在做噩梦,眉心紧蹙,瓷白的脸蛋都绷紧了。
贺砚庭微微蹙眉,给她倒了杯温水,想唤醒人叫她喝下。
少女从梦魇中惊醒,额角满是冷汗,琥珀色的瞳仁怔怔凝着他。
他腕骨略抬,试了下她额头的体温,倒是不烫。
“你睡懵了,喝杯温水缓缓。”
手臂微展,正欲端起水杯,少女却起得有些猛,似梦似醒地嘟哝质问:“贺砚庭,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因着梦里的委屈,她樱桃色的唇微微噘着,坐起身的动作迅猛了些,措不及防擦过他喉结温热的颈部皮肤。
那儿骤然受惊,急促滚动了两下。
男人的体温忽而升高,呼吸变得炙热。
少女醒神了几分,抿了抿唇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事……
眼神下意识望向他过分饱满锋利的喉结。
只见那处暗昧地滚动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颊边,漆黑的瞳仁氤氲着欲.气。
空气变得暧.昧潮湿,气氛俨然微妙起来。
她无辜地嗫喏:“贺砚庭,我不小心的……”
第42章
男人清冽的眸底分明染上了炙色,但那抹火光忽明忽暗,很快归于寂灭。
速度之迅疾,令施婳止不住质疑是自己心思不纯,才会徒生幻相。
是了,那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是她似醒未醒,才会产生如此错觉。
贺砚庭的神色静如止水,腕骨微抬,端起那盏透明玻璃水杯,递至少女眼皮底下。
施婳慌忙接下他手中的水杯,咕嘟咕嘟小口咽着。
温度适宜的纯净水缓缓入喉,无声浸润了浮躁的心绪,她也从方才午睡的梦魇中清醒,彻底分清现实与虚幻。
面前的男人安静得有如一汪深潭,她不自觉也受之影响,学着着他八风不动的稳重模样。
少不更事的女孩子,怕是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体魄康健的年轻男人敏感处被柔软湿腻的唇瓣蹭过,究竟要耗尽前半生多少修为,才能勉力维持绅士的克制与端肃。
就像是神话传说中修行百年的神佛,也终有一日会溃败于妖精的媚骨之下。
沦为她的裙下之臣。
男人看起来俨然不打算追究她的莽撞,施婳也定了神,因为被唤醒时正处于快速眼动周期,故而对梦的记忆尤为清晰。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刚刚梦见了什么。
而且准确来说并不是梦,是有关过往的回忆。
那种闷而酸涩的委屈仍堵在胸腔,她忍不住细声嘟囔:“我以为当年我们也算是朋友,为什么你后来都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