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来,拿水泼陈以童的脸。陈以童回击他。两个人在厕所里玩起了泼水游戏。张其稚玩累了,搂着陈以童的脖子,捞着他的头亲嘴。陈以童把张其稚抱了起来,两个人赤膊走出厕所间,摔到了沙发床上。张其稚笑说:“你到底哪来的力气啊,小怪物。”
陈以童俯下身开始舔他的脖颈。张其稚拱了拱身子,皮肤刚浸过热水,有种粉红色。陈以童照着他的锁骨咬了一口,张其稚轻叫了声。张其稚揉着陈以童细软的头发,身体越来越烫。他很早就发现,陈以童又笨拙又天真地爱抚方式,好像刚好击到他的点上。现在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他变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坏蛋。但他在里面,张其稚忽然庆幸,他在和陈以童拥吻的温暖空间里。有人在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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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童点着饭盒。叶细细坐在一边,问说:“现在是张其稚下楼抽口烟,你都吃不下饭了?”
陈以童抬眼,摇摇头。叶细细问:“那怎么?”
陈以童指了指书架上的画册,说:“陈以童的画册。”
叶细细耸肩,说道:“在走出版流程了啊。不过也没那么快。有样本了会先寄给我们...”
陈以童打断她,说:“采访。”
叶细细狐疑:“什么采访?”
陈以童说:“上次妈妈说有画册采访。”
叶细细想起,之前出版社想做个文字版的短采来造势,毕竟立里除了画作问世,其人真的从未出现过也没发表过任何言论。叶细细问他:“想接受采访?”
陈以童摇头。他把存在电脑上的手绘插画稿调出来给叶细细看,那是几幅连环画式样的插画。陈以童指了指画,说:“这个是采访。”
叶细细懂了,陈以童说不清楚事情,但他会画画。他想到可以用画来替他说话。叶细细翻阅着那几幅画,从头翻到尾,又翻回头。她问:“陈以童是不是知道张其稚最近的事了?”
陈以童玩着触控笔,点点头。
叶细细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了好一会。楼下张其稚抽完烟,散了会味道正要上楼。叶细细问陈以童:“真的要发表这几幅画吗?”
陈以童没再说话,又坐回了餐台边。张其稚进屋,把掉到地上的画册捡起来塞回了书架上,走过去坐到了陈以童对面,拍了下陈以童的头。陈以童皱眉抬头,回了他一下。
那晚,张其稚坐在沙发床边上看着钟情那部短篇小说集。陈以童蹲着身子,又在调什么神秘的颜色。张其稚抬头,看着陈以童的背影,像秋天栗子林里的一头不太灵敏的小熊。张其稚笑了声,又低头看书。
过一会,阿礼打电话过来。张其稚最近真是烦到不想再接阿礼的电话,怕又是告诉他事态升级了或是又爆出了什么“脏事”。张其稚还是接起来。阿礼说:“你看看热搜吧,两极反转了。”
张其稚打开社交网络,看到自己的名字和“立里”这个名字靠在一起出现在热搜上。他抬头看了眼安静作业的陈以童。他点开了热搜。下午,电子艺术期刊《Corazon》发表了立里的连环插画。每幅插画下边有一块留白,画家字迹稚气地写了描述。第一幅上两个在蓝色海水中静躺着的小男孩,大一点的男孩子画得身体比例失调,五官换了位置,身上罩着透明玻璃罩子:这是我和我的弟弟,张其稚。我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是分开的。
第二幅画上,玻璃罩子中的大男孩要顺着退潮的方向飘走,小男孩钻进了大男孩的玻璃罩子中,躺到了他的身边看海:妈妈说,我认识他13年了,比我生命的一半还要多。
第三幅画上,小男孩在玻璃罩子上贴着卡通贴纸,大男孩开始在玻璃上画画,岸边的人发现了那个变得十分漂亮的玻璃罩子:世界的洋流会把我们推到海的深处,他一直在我身边贴着星星贴纸。
第四幅画,小男孩捏着大男孩像橡皮糖一样过长的手,一起看着海平面上开始塌陷的城市一角:很想和他变成荔枝汽水瓶底往上升的两颗气泡啊,他说好凉快,我也说好凉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