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八珍居,仲明方才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大人就劝了这么几句,真的能说服他们?”
顾景曈回过头,黑沉的双眸中倒映出这一座高耸入云的酒楼:“我请他们品尝的,从来不是这一餐饭,而是权力的滋味。”
不出他所料,这些幕僚在今日之后,尽数提交了亲供单。
柏祭酒只觉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又稳了,不由得喜不自胜,向顾景曈奉承道:“还是大人神机妙算,如今愿意参加科举的已逾千人,我们也算是可以向圣上交差了。”
“还不够。”顾景曈道,“若是能让国子监中的学子也回心转意,一同参与闱试,才算是圆满解决了此事。”
柏祭酒下意识否定道:“这怎么可能,他们巴不得看科举的笑话呢……”
说到一半,他蓦地反应过来:“大人已有法子了?”
顾景曈道:“你命人在亲供单中夹些白纸,堆得厚些;再于国子监中散布消息,伪造出考生众多的假象。”
“下官明白了。”经他一言,柏祭酒醍醐灌顶,“您是想让学子们误认为,无论是否有他们参加,科举都能顺顺当当地进行下去。既然阻止不了,就只能参与其中,以免把选拔官吏的好机会拱手相让。”
先前这些学子们集体罢考,害他焦头烂额地愁了好些天,眼下可算是有机会摆他们一道了。
思及此处,柏祭酒颇有些急不可待,连忙应道:“下官这就去办。”
第66章
承平十二年,大盛首开科举,参试考生共三千零七十人,上榜二百八十五人
承平十二年, 大盛首开科举,参试考生共三千零七十人,上榜二百八十五人, 均授有大小官职由此,人人皆看见了入仕的机会,掀起了读书求学之风。
程璟不负所望地考进了前百,授鸿胪寺司仪署治礼郎一职。他特地向顾景曈道过谢, 方才走马上任。
在京郊练兵许久的谢元清也终于被一封圣谕召回了京中。
他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只听得家丁禀报说:“将军, 殿下已于正厅等候您多时了。”
端惠竟然在等他。
这倒确实有些出乎谢元清的意料。他心头一喜,愈发急不可待, 匆匆跳下马,快步穿过前院, 踏入厅中。
与想象中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情景不同,只见地上已收拾出许多樟木箱, 正是端惠出降时用于装嫁妆的。
谢元清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见他回来, 端惠于座上起身, 递给他一簿账册:“前几日就说过和离之事,因你身在京郊, 一直搁置到了现在。这是我清点好的私产,等你过目后, 我便搬走了。”
谢元清不大想接,却还是被端惠把账簿塞进了手里。他颇没兴致地翻了两页,眼神都不落在账册上, 只一个劲儿地偷觑端惠的神色:“这么快就点好了?要不要再点点?殿下带过来的嫁妆丰厚, 可别漏了什么。”
“我亲自点的,不会有错。”端惠道, “即便真有遗漏,那便留给谢将军吧。”
谢元清又道:“听说最近府中人手不大够,恐怕没法帮殿下搬东西。”
“谢将军听谁说的?”端惠好奇地望向他,“谢府如今尚且是我在管家,难道有人比我更清楚府中的情形?”
谢元清不敢与她对视,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总还是有其他不便之处。”
“比如?”
一时之间,谢元清哪里举得出来许多例子。他想了半晌,终于答道:“按例,应在公主出降时修建邑司,供公主与驸马居住,但殿下是直接入了我府中。如今殿下要走,可想过住在何处?”
端惠微微一笑:“将军说的这点,我早想到了。在邑司建好之前,我于巡防营中暂住即可。”
“那怎么行!”谢元清下意识否决道,“军营中都是男子,多有不便。”
“谢将军从戎日久,又刚练兵回来,怎的竟忘了军中之制?”端惠愈发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