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只听车夫突然大喊:“小心!”随着一声巨响,车身被重重地撞击,若非姜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们,只怕两名婢女都会被震得从座上摔下。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长眼?看见我过来,也不晓得往旁边避一避么?”车外传来陌生男子的责骂,气势汹汹,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顾府车夫十分不忿:“我好好地在路上走着,你从小道里蹿出来撞上我,倒还怨我躲避不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阑挑起车帘,正欲下去干预,蒹葭连忙拦住劝解:“下人之间斗嘴吵架,姑娘若前去,难免失了身份。”
“没看见这是国子祭酒夫人的马车吗?”对面的车夫仍旧语气嚣张,眯着眼向前扫视了一番,愈发趾高气扬。“两车相逢,位高者先行。也不知是哪家小门小户,竟连下人的规矩都没教好!”
姜阑行事低调,所乘马车并非相府的制式,仅用两匹马拉;与对面豪华敞阔的三马车相比,顿显简陋狭小。对方没能认出她的身份,倒也在情理之中。
“小门小户?”白露性子最是冲动,闻言已然坐不住了,率先从车内走出,站在车前睥睨着来人,冷声喝道,“祭酒大人真是好大的排场,如今竟连当朝丞相也不放在眼中了。”
第44章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这般狂妄!什么样的话都敢胡诌!”对面的车夫嗤笑……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这般狂妄!什么样的话都敢胡诌!”对面的车夫嗤笑一声, 神色愈发鄙夷,“你家大人是当朝丞相?我家老爷还是骠骑大将军呢!”
“刘二!”一道女声从车厢内传出,只见车帘一挑, 一名婢女走了出来,颦眉喝止他,“夫人还赶着去给老爷送饭,仔细误了时辰。别跟这些鼠雀之辈磨嘴皮子了……”
说到“鼠雀之辈”时,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白露身上, 审视一般地上下打量;却在接下来瞥见车顶上飘扬着的一方“顾”字隶体小旗时, 蓦地变了脸色,立时躬下身赔笑道:“原来真是顾相的家眷!敝府的马夫御艺不精, 不慎冲撞了姑娘的车驾,姑娘可有伤着?”
她方才满脸都写着鄙薄与不屑, 而今发觉了白露的身份,连忙生硬地堆上谄媚的笑意, 努力想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关切, 却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全然一副滑稽的丑态。
白露得了势,冷哼一声正欲乘胜追击, 却听得姜阑道:“走吧,我们回府。”
“姑娘留步!”锦缎车帘又是一动, 一位妇人忙不迭地从车内探身出来,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那位国子祭酒的夫人了。可她如今太过着急慌乱, 再无官宦贵妇的端庄仪态, 甚至踩到了裙摆,险些跌了一跤。
白露本不甘心就此离去, 如今既被叫住,咽不下的这口气总算有了出处:“夫人还有何教诲,索性一股脑说了,也叫我们好生领教领教!”
“姑娘这样说,真是折煞妾身了。妾身御下无方,合该聆听姑娘的教诲才是。”
妇人讪笑着福了福身,转头又板起脸,厉声训斥起下人来。
“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我平素吃斋念佛,图个耳根子清净,疏于管束你们,倒纵得你们愈发无法无天了!往日在府中有不敬之举也便罢了,今日冲撞了贵人,我却是怎么也不能再放纵你们了。待我回去,定要好生发落你们!”
方才那车夫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时,她并未插手阻止。如今发觉惹到了得罪不起的人,她倒把错处都推到下人身上,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姜阑心下了然,却也不欲计较这些小事:“既是意外碰了车,也没人伤着,此事就此作罢吧。”
白露仍有些忿忿不平,出言敲打道:“夫人既知晓自己御下无方,往后还请多花些心思管教下人。否则下回再‘不慎’冲撞了哪位主儿,或许就不像我们姑娘这样好说话了。”
“姑娘教导的是。”那妇人倒是能屈能伸,将身段放得极低,唯唯应诺,又赔着笑脸解释,“这些下人赶路心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