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前典当铺那位王老板,为贪钱财铤而走险,将自家商铺交与了他。而现在这一纸庄的赵老板,则是由于三年前幼子重病,为了筹钱救子求到了他这里。
一旦据点暴露,这些店老板即成弃子,兔死狗烹。
他们千手阁于道上屹立多年,应对起朝廷来早已得心应手。就凭端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也想拿下他们?
“赵护法英明!”荀道主哈下腰奉承道。
“护法”这个称谓叫得赵天冬心里舒坦,他虽压下了嘴角的笑意,眉梢眼角的自得之色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如今沈空青已死,阁主又身在京城,他作为京中机要堂的堂主,自然近水楼台,得了这护法之位。
那身为赵天冬亲信的刀疤男姓邹,如今已做了堂主。他出言询问:“属下有一事不明,护法为何要刻意留下沈空青的令牌?”
“为了借朝廷之手永绝后患。”赵天冬道,“没有找到沈空青的尸身,我始终不放心。而今衙门已加强巡控,四处搜捕可疑之人;再加上我们堂中的兄弟也在找他。他即便幸存下来,也插翅难飞!”
“护法大人这招实在是高啊!”荀道主不住地赞叹。
赵天冬道:“此事虽很有可能是我多虑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也没坏处。”
要知道,葛家人是练外家功夫的,堪称钢筋铁骨,连他们都被炸成了残肢肉末,沈空青没道理还能活着。
况且沈空青连佩刀都丢了那可是阁主赠他的。以前他九死一生了多少回,那一柄长刀都是从不离身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沈空青还活着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荀道主点头附和:“左不过只是牺牲了一个据点,以此换来多一重的保障,总是划算的。”
这一个据点没了,等风头过去,再找一个也就是了。至于赵骏一家的三条人命?在杀人如宰羊的千手阁中,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到了寅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顾景曈在等待朝参的队伍中看到了端惠,只见这位殿下远远地冲他摇了摇头。
看来是徒然奔忙一场,最终毫无收获。
他原本还想着,若能在离开京师前,多找到一分关于千手阁的线索,便能多一分胜算。不料即便动用了巡防营、户部、刑部和大理寺的力量,他仍对其知之甚少。
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他将要面对的这个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怖的庞然大物。
第三通鼓响,鸿胪寺唱过入班。
顾景曈闭了闭眼,于队首率先进入左掖门,迈上御道,一拜三叩,山呼万岁。
朝会之上,圣上宣布了让他南下赈灾之事,命他尽快动身。
眼看着京中是查不出什么了,再耽搁下去确实也没有意义,不如早些去蜀州部署。散朝后,他便回府打点行装。
姜阑听说了他要走,红着眼问他:“你此番南下……不会有危险吧?”
顾景曈不知道她为何会有如此一问,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因为她刚失去了沈空青,处处忧虑惶恐。
那双秋水眸中闪着盈盈泪光,看得他心头一紧。
他抬起手,以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意,温声抚慰:“我只是去赈灾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当真?”姜阑眸光闪动,眼睫上挂着将落未落的泪滴。
“阿阑只管放心,”顾景曈不动声色地回避了她的问题,“我承诺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又怎会食言?”
即便他当真回不来,有圣上那一道密旨在,她的余生也有了着落。
姜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试图从中寻找出他撒谎的蛛丝马迹;他始终眉目温和、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
她似是终于相信了,浅浅地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你惯常是个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若是仲明劝你吃饭歇息,你就把公事先放一放。否则累垮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