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袖袍遮掩下,顾景曈默不作声地攥紧了指节。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他都一定要为阿阑,博一博那只余一线的生机。
顾景曈出言询问:“你可还记得,沈老板的那把刀,是谁带给阿阑的?”
“记得,”蒹葭道,“是赵氏纸庄的赵老板。此前在筹备科举时,向我们府上捐过文房用品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只当是这位商人想借机攀附,并未起过疑心;现下看来,其中恐怕另有玄机。
既然刀是这位赵老板带来的,他定然就是那个在爆炸现场的“第三方”。
那他和千手阁、抑或和荥阳葛家,又有什么关联……
顾景曈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最为合理的猜测也许他前来捐物,是看在沈空青的面子上。这位赵老板的真实身份是千手阁人,沈空青的手下。
“这位赵老板来过几次?”
蒹葭略想了想,笃定答道:“总计三次。”
“他每一次来,都见过谁?”
蒹葭回忆道:“第一次是赵老板递了帖子,说要来捐物,姑娘接见的他。他当时对姑娘十分不敬,嫌姑娘是个妇道人家,不配和他谈论此事……
“后来姑娘让我叫沈老板去拿蜀冈茶,也不知为何,喝过这一盏茶后,赵老板竟突然变得对姑娘分外恭谨。”
果然如此。
这人一改前态,哪里是为着那盏茶?分明是因为上茶之人。
“当日下午,赵老板就来了第二次,再捐了一批物资,是原来商定的捐赠量的五倍。”蒹葭继续道,“他第三次来,就是前些日子,来给姑娘送刀了。”
蒹葭述出的每一句话,都完全印证了他的推测。
“我知晓了。”提灯的冷芒映在顾景曈的眸中,愈发显得他那双眼眸幽暗沉寂。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封好的诏书,递与蒹葭:“这份密旨,你去藏在我予你的机关匣中。我要南下赈灾,一连数月不能归家。你若听闻什么变故,便将此封密旨交与阿阑。”
蒹葭隐约觉得,此事远不是“赈灾”这么简单的。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多问,只是应道:“是,大人。”
“今夜你只当未曾见过我,我与你说过的话,你不能泄露半个字。”
蒹葭福身道:“奴婢明白。”
交代完这些,已是子时中了。仲明将门房查到的结果报了过来,与蒹葭所述无异。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门上朝了,大人快去小憩片刻吧。”仲明劝道。
“我还要去趟将军府。”顾景曈眸色沉沉,神情冷肃,“你将我的朝服带上,若赶不及了,我到时在车里换。”
第85章
将军府外,顾景曈递上了名帖。凛冽刺骨的朔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自……
将军府外, 顾景曈递上了名帖。凛冽刺骨的朔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自岿然地候在这天寒地冻中,清隽俊美似芝兰琼华。
不多时, 端惠已整衣而出,与他彼此见过礼。
“本不该深夜叨扰殿下,但此事紧要,迟则生变。”顾景曈拱手道, “臣得知消息, 乐安巷中的赵氏纸庄乃是千手阁的据点。”
闻言, 端惠亦敛容肃色:“确实事关重大,有劳丞相跑这一趟, 我这便领巡防营前去料理。”
兵贵神速,端惠半点也不敢耽搁, 集结好人马,当即朝赵氏纸庄赶了过去。
怕惊动了目标, 巡防营并未点火照明, 只是借着稀薄的月光潜行, 将这一商铺团团围住。崔副将负责封堵出口,端惠则领兵从正门突破。
巡防营撞开了赵氏纸庄的大门, 即便弄出这么大动静,庄内仍无声无息的, 一派悄然沉寂。
这情形与当初围剿百宝典当铺时分外相似,端惠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扬手吩咐道:“搜!”
将士们领命, 挨个屋舍闯进去, 又纷纷一无所获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