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重重地砸在他伸出的手臂上,他的心脏也跟着一下一下地绞紧。
“我不该让他走的……”
她逼着沈空青离开那一夜,他不肯走,跪在她身前,捧着长刀要她一刀杀了他,将他的尸骨留在院中。
一语成谶。
他是被她的决策害死的这同她亲手所杀,又有什么分别?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纤弱的身躯几乎要被悔恨所压垮。
顾景曈从未见过她这样。
想来在错失的这七年时光里,有另一个人日日伴她左右,所以他的离去,才叫她如此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他近乎也要被她的痛苦淹没,不知是因为她难过,还是因为她的难过是为着另一个男人。抑或是,两者皆有。
他以右膝跪在地上,支起上半身,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那柄长刀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他只作不觉,抬手抚上她的后背,轻声承诺:
“阿阑,你还有我。”
第83章
凛冬将至,第一场雪已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京城的北城门外,骠
凛冬将至, 第一场雪已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京城的北城门外,骠骑大将军谢元清正在点兵。
一匹汗血宝马自城中飞驰而来,马背上的女子红衣猎猎, 俨然成为这漫天大雪的天地间最浓墨重彩的一抹艳色。
女子策马驰至谢元清近前,方才勒停了马。马儿高高地起扬,前蹄踢起几簇薄雪。
赶来的这名女子正是端惠。
只见她上穿妆花绫子窄袖短袄,下着缕银线白梅纹褶裙, 外罩朱红缠枝花鹤氅, 自有一番英姿飒爽的气魄。
谢元清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抬了抬眉,询问道:“殿下不是要同我一起出征吗?怎的没穿甲胄?”
端惠答道:“我思前想后, 还是决定留在京中。”
“为何?”谢元清面露不解,“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不是殿下一直以来的夙愿吗?如今圣上都已应允了,机会就在眼前, 殿下怎的又不去了?”
端惠呼出一口热气, 在天寒地冻中凝结成一团白雾:“烟花铺爆炸一案后, 京中人心惶惶,我怎能在这时候离开?”
“刑部不是已经以‘意外爆炸’结案了吗?”
“百姓们大多是不信的……”端惠轻轻摇了摇头, “眼下本就流言四起,我既是巡防营统帅, 又是天家公主。若我再走了,只怕更是会民心浮动。”
谢元清眉头紧锁:“殿下,你不明白, 这场战事是多么好的一个时机。我们已送了假的布防图到敌方手中, 这几乎是一场必定会大获全胜的战争。以你的才能,届时定然可以扬名立万, 掌一方军权……”
“我明白。”端惠定定地道。
“不,你不明白。”谢元清的神色愈发凝重,“若我们此战果真大获全胜、重创敌军,以致北狄国力式微。那么很可能,在往后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内,都不会再起战事,你将永远再无崭露头角之日。”
“我明白。”端惠重复道。
“殿下……”少年将军轻声唤她,眼眶已有些泛红。
他懂得她的鸿鹄之志,知晓她这些年为此付出的全部心血与努力……他和她是一类人,所以他才感同身受地为她痛心。
她今日做出这样的抉择,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他注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叩问:“即便错失这唯一的良机,即便你的抱负永远无法实现,即便你终其一生被困在京城……你也要选择留下吗?”
端惠回过身,望向繁华安宁的大兴城,语气坚定一如往昔:“同我身后的万千百姓相比,我自身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了。”谢元清喉头一哽,这下换他说出这句话了。
“谢元清,我不能与你同去,所以你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