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住院部,流动人员不多,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在走过的一道门边时,时承景停住了脚步。他侧脸,从没有关的门缝里看到一张脸,一双眼睛。
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那双眼睛每天只看他行事,吃饭,走路,没有他她一样也做不了。
“董事长太太该喝水了。”
“董事长太太不肯上床。”
李姐找他的唯一原因就是施乐雅,后来,不用李姐说话,只是一冒头,时承景就知道施乐雅是该吃东西了,还是该午睡。
施乐雅的眼睛很漂亮,不知道他是认识的女人太少,还是那双眼睛确实太漂亮,至少他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但现在那双眼睛一看到他就现出一种绝望的神情,像见了什么恶鬼一样的惊恐起来。
她应该恨他。
走过两次鬼门关是什么样的经历时承景无从体会,曹医生说施乐雅之所以会糊涂一个月,那正是被他逼的。一个人会被逼到连吃饭、喝水也不会,这种事时承景也无从体验。
他只知道她的确应该恨他。
两双眼睛的对望,被突然合上的门扇狠狠砸断。
门“砰”地在耳朵边甩上,走在时承景身后的沈远惊得一激灵。但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们都看到人了,原来人就在这间病房里。
“要去敲门吗?”余北立刻上前问。
时承景视线从门扇上收回,转看余北。他一个字没有,看着余北的眼睛里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神情。
余北被瞪得一凛。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他们来医院的目的不就是找这个人?
时承景的目光在与他同样高大的余北眼睛上左右流转,恨铁不成钢,余北被看得心虚。刚才被甩上的门突然打开了,周姨从门里出来。
因为姑妈随口编的一句恐吓就放弃要人的周姨,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施家的事,但现在有了一件。一个长年见不到儿子的母亲,没人知道她把什么样的情感寄托在了施乐雅的身上。但是一个母亲自私的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天知道她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
如果这次施乐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周姨会以同样的方式去死。
夜半三更的时候,周姨很认真仔细地想过,如果是施乐雅被她找到的时候,已经煤气中毒不在了,那她或许是跳河、跳楼、开煤气,她肯定会去陪施乐雅。
“你们这些恶鬼,她欠了你们什么,你们要把人往死里逼是不是,她到底欠了你们什么!”
“施家没人了,但还没死绝!”
一分钟前周姨看到施乐雅神色不对,门是她关的。门关上了,但她的情绪起伏甚至超过了施乐雅。像一个懦弱的人要自我救赎,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她打开了这扇门。
从昨天再见到施乐雅的那一刻,周姨就在发誓,如果重来一次,就是陪命,她也会护着施乐雅。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护的人是近在前眼的施乐雅。
周姨朝时承景扑,沈远和余北两个人只能拦着,替自己的老板口水拳头一起挨。时承景像一副定格的画面,大衣深黑,西裤笔直,格格不入地站在从来与他这种人无关的是非中心,目光严肃、平静地看着在面前上蹿下跳的人。
一个人在没有非得不可的欲望的时候,自然无懈可击,一往无前。
反之亦然。
何况他现在欠了一个人两条命。
“你怎么能忍心,她有病,她还病着,你怎么忍心。”
“小雅原来说你气不过,你气不过什么?两年前是你们自己找上的门,她眼睛看不见,她活得有多艰难,她从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是你们自己来招的她。为什么明明看不上,又要跟她结婚,结了婚又糟践人。”
“现在都离婚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为什么还要来,她差点没命,她差点又没命了呀!”
周姨在这么一通骂词里的一个又字,在余北和沈远听来是不具任何意义的,只有时承景知道那一个又字代表着什么。
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