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他在家里呆着比之以前,却觉得舒服多了。不是家里新装修或是怎么了令他感官上舒服,而是他为人处世的成熟稳健使得家里上下人等对他的态度大是改观,林桐芝平时常挂在嘴上碎碎念的那几句诸如“吃亏只证明你有的比别人多,不然怎么吃得起?”又或者“说钱不是问题的往往钱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一类如菜根潭一般充满俗世智慧的警句一直在他耳边作响,他发现自己没有从前的嫉世忿俗了,在家的时候,他彩衣娱亲,陪了父母说笑还来不及,至于其他人对他笑的是真是假,他一律赔上笑脸一个。别人的话是由衷之言还是另有玄机,他也心平气和地不再讽刺揭穿。
过完年,爷爷闲话中问他要不要留在家里,把公司交给别人去做。老太爷发话自然是准备赦免他的流放生涯的缘故。他却恍若无闻,不卑不亢地陪了笑道,“公司刚起步,哪里走得开?爷爷如果想我了,打个电话我也就回来了。”
爷爷凝视他半晌,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出以退为进或是发泄怨气之类的痕迹,他却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说实话他以前不是没有怨气的,总觉得小公司的业务近似于发配,而他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而且那时候他也不能理解文涛,放着家里已经帮他做好的事业基础硬要跑到那个小地方吃苦。一直到这一趟回家,住不了几天他他就开始觉得空气太干燥,水也不甜,家里房子太大了空荡荡的没有人气,被长辈们管头管尾约束得一声不吭的兄弟们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快活而自己有手有脚,真的不需要象其他的兄弟那样依赖祖辈余荫。他开始怀念自己的小公司虽然只有麻雀大小,但是是由他的汗水浇灌而成,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事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怀念那套小小的简陋但不乏温暖的房子,以及房子的出租人……
这年阴历年过得晚,初八就是情人节,在家里熬油一样熬到初七,他几乎是以一种胜利大逃亡的心态坐上南下的火车的,他还急急地想着要在情人节之前赶到小城,和林桐芝一起度过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情人之间,可不正是小别胜新婚?
可是小林同志却是十分的不解风情,情人节晚上,刚刚下火车休息了四个小时的贺延平兴冲冲的打电话叫她出来。她无可不无可的应了,硬是比约定晚了十几分钟才到。不过毕竟经过这些天的小别,看到他的时候她起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贺延平征询她的意见晚上怎么过的时候,她眼睛飞快地从他手上瞟过,见他两手空空,衣服下也不象藏得住花束的样子,脸就耷拉了下来,心不在焉地说,“吃牛排吧。”
情人节的西餐是什么价格,林桐芝狠下心来不去看菜单上的标价,顺手就指了一客看上去最豪华昂贵的套餐。“干吗要帮你省钱?”她恨恨地想,“我吃得再多也抵不上那99朵玫瑰啊!”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不管是纽西兰肉眼扒还是1986年的红酒,不管是吃还是喝,反正进她口的每一口食物都感觉象是在啃玫瑰,而且还是新鲜带刺的那一种。贺延平看着她生动了许多的面孔,不觉莞尔,他变戏法一样平空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女人对礼物的热爱促使林桐芝打开了包装,盒子上面一个因为风行的A货而使国人无比熟悉的商标令林桐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小家子本质顿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急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一颗小小的红宝石鸡心坠,红宝石颜色深遂如海,大方而精致,配什么衣服什么场合都能用。
贺延平还在讲矜持,明明看她喜欢得要命,口里还要故做绅士状,“来得急,没时间挑礼物,喜欢就好。”其实年前他陪他妈逛街,在某贵得要死的名店看到这条项链时,他顿时眼前一亮,直觉便是最适合她的,可是老妈在身边,他也就只能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陪着他妈逛完了这一条街,直到他老妈到旁边那条街去试衣服时,他才一溜烟跑出来折回这家店买了它。
林桐芝先是喜滋滋地说了声“谢谢”,把项链放在脖子上比了又比,本来已经趋于无事,不想贺延平喝了一口牛尾汤,皱了眉评价,“没有你熬的汤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