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

明意走过长耀街,瞧见了街边的一块贞节牌坊。

那是为一个被丈夫休弃的妇人立的。那妇人虽然被休弃,却拒绝了众多人的追求,为前夫守贞洁二十年,还养育了前夫的一个女儿,是以立下牌坊,供其他女子效仿。

言下之意就是,男人可以无情,但女人必须忠贞。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要从一而终。男人可以随时抛弃你,但女人必须恋恋不舍地守在原地。

明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

于是这块牌坊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碎成了齑粉,巨大的粉尘扬起,扑了旁边还在说教的先生满头满脸。

后头响起一片惊呼声。

明意继续往前走,回到了原来的城主内院。

她对政事并不擅长,朝阳城内务其实一直是由纪伯宰选派的几个人在管,但明意回去的第一件事,还是将他们手里的权力收了回来,改任佘天麟推荐的几个重臣。

对此,佘天麟很担心:“陛下那边?”

“是他说的,六城分治,各留其主。他若对此不满,那我便找其他五城的城主来与他一起重新商议。”

佘天麟察觉到了不对:“你与陛下闹别扭了?”

“不是。”明意摇头,“我只是看清了他。”

佘天麟一愣,想再仔细问问,她却摆手:“我被人从小利用到大,最知道怎么当好别人手里的工具。他要的不过是朝阳城臣服,我能给他,不会坏了他帝王的威权,但除此之外我想做什么,也不会再经过他。”

“六城之内他为尊,朝阳之内我为尊。师父,先听我的。”

佘天麟被这话震了震,严肃了神色朝她行礼:“是。”

“另外,我想给这后院添些人。”明意托腮看着这空荡荡的地方,舔了舔嘴唇。

“添……添人?”

“历届城主继位都有后院大选,难道只我没有?”

“可是。”佘天麟哭笑不得,“你是女子。”

明意觉得奇怪:“女子怎么了?我是短了元力还是缺了地位?”

自然是都没有的,但是没有女子选后院的先例啊。且不说这会不会给天下女子带不好的头,单就纪伯宰那边,也断是不会眼看着的。

“我兴女子学堂、允女子进元士院,都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女子与男子本就相同,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能做。男子能择优而偶之,女子一样可以。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也一样可以。”

“师父这是怕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我这上梁,本也就是正的。”

佘天麟呆愣了许久,目光里渐渐露出欣赏:“好,我替您吩咐下去。但是司上,您要知道,我尚且会质疑,那朝中其他人定是会强烈反对,您得做好准备。”

明意点头。

于是,纪伯宰大病三日之后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往床边看过去,就只看见了不休。

他眼神黯了黯,平静地坐起身问:“其他人呢?”

不休奉给他一盏茶,低声道:“秦师长和孟大人他们都在忙着兴建六城元士院,罗大人今日倒是来过一趟,您没醒,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樊大人看上个姑娘,费劲追求着,说最近没空来请安。楚大人今日要去见慕星城的使者,说晚些时候过来。”

人说了一圈,纪伯宰听得皱眉:“还有呢?”

“还有,荀嬷嬷在外头做针线……”

“不休。”他失去了耐心,“你知道我在问谁。”

不休跪了下去,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半天才道:“您卧病的消息奴才没让人外传,怕生事端,所以城主内院那边许是,许是不知道。”

也就是这几日她连一眼都没来看过他。

深吸一口气,纪伯宰满不在乎地想,她就这德性,生起气来从不主动低头,意料之中嘛。但这一回可别想他再低头了,他道过一次歉了,男人没道理总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