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走前,坚持要录的。”
段辞川颤抖着接过手机,屏幕亮起。
那张熟悉到令他心碎的脸庞,瞬间撞入眼帘。
阮以安穿着漂亮的婚纱,对着镜头露出虚弱的笑容。
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眼窝深陷,瘦得颧骨凸出,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平静。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葬礼,这是一场特殊的告别仪式。”
段辞川跟随着阮以安的角度,朝着一个个的亲友告别。
“感谢大家一直陪着我……但我好像坚持不了了。”
“等我死后,就把我火化了吧……”
“记得用我最漂亮的照片……”
她的语速越来越慢,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视频的最后,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意识似乎已经模糊不清,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
就在画面即将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轻飘了出来:
“段辞川,再见了。”
“咚”的一声轻响。
段辞川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毯上。
他僵在原地,仿佛被那道轻飘飘的声音抽走了所有力气。
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地模糊了视线。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抬起头望向苏言让:“她的遗物呢?”
“被她的父母带回老家了。”
段辞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不解:“你不是她的丈夫吗?为什么……”
苏言让嘴角扯起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安安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丈夫。我只是她最好的朋友罢了。”
……
阮以安的父母在亲手安葬了唯一的女儿后,便带着刻骨的悲痛和女儿所有的遗物,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
段辞川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他连夜驱车,在阮以安父母门前苦苦哀求。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为他打开了一条缝隙。
阮母手中拿着一个边缘磨损的硬皮日记本。
“拿去吧,这或许她想留给你的。”
回到车上,车内一片死寂。
段辞川颤抖着,翻开了日记本。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笔迹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好痛,化疗原来这么痛,真的好想段辞川啊,想他抱抱我……”
“该死,我为什么要大度的离开?我就应该让他一直陪着我,让他一辈子忘不掉我。”
……
段辞川一页页翻着,泪水一次次模糊视线,直到指尖触碰到日记本的最后几页。
那里,不再是痛苦的呻吟或愤怒的宣泄。
而是用娟秀却略显无力的笔迹,密密麻麻地列着一个清单。
“好想和段辞川一起做的一百件事。”
第十六章
“听说北海真的很好看,以前我们没钱和时间去看,后来便再没了机会。”
“有人说冰岛的极光是灵魂的裙摆,真希望能看到这样的光啊,哪怕只有一眼。那光里,大概没有病痛,也没有遗憾了吧。”
“臭段辞川,竟然让一个陌生女人和泡芙那么近,都不和我亲了,还说要给它找个伴侣,休想,和它爸一起孤独终老吧。”
密密麻麻的愿望混杂着熟悉嗔怪的吐槽,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纸张,构建出一个鲜活的阮以安。
段辞川捧着日记本的手指微微颤抖,恍惚间,仿佛看到她就坐在对面,托着腮,笑眼弯弯地望着他,带着一丝狡黠,一丝埋怨。
“段辞川,”她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我真的好讨厌你啊!”
段辞川心头一颤,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幻影
指尖触及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巨大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