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触之即碎的躯壳,经不起推敲,也经不起时间。
他也以为会变好的,努力吃饭睡觉,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哪怕一丁点的刺激,他就无法控制身体、无法控制思绪,好像他才是这具躯体的客人,随时都会被排异驱赶。
陆迟这样的天之骄子,天生便应该站在权贵的顶端,享受万人敬仰艳羡的目光,而不是和他蜗居在这里,徒劳无功的拯救他这副早已无可救药的躯体。
他应该死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尸体在冰天雪地间腐烂消亡,永远不拖累任何人。
“算了吧,陆迟。”他攥住陆迟轻柔按摩他头顶的手,干涸的眼睛里连眼泪也吝啬流,像是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那日过后,林阙轻的状态急转直下。
不愿意和任何人沟通交流,像一只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终日枯坐在窗前,无声无息,连喘气的幅度都很小。
陆迟的坦诚与爱,让他看到了向好的希望,他期待着能够回到从前。但,随时会失控的精神和躯体化反应打碎了他的美梦。
正是因为知道,陆迟对他的纵容毫无底线,对他的付出倾尽一切,他才在又一次情绪失控时彻底绝望。他接受了陆迟毫无保留的爱,最终却连基本的健康都无法反馈。
站在陆迟身边的不该是这样一个懦弱又失常的人。
陆迟对他的庇护与偏爱,没有能救他出死海,反而加深了他的愧疚,让他把自己打入了更深的地狱。
身体精神上的病痛衰弱以及对陆迟的愧疚不安,让他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再奢求变好,而是追求更快的消亡。等到他死了,便没有人会受折磨了。
陆迟没办法替他承受哪怕零星的痛楚,只能时刻守在他身边。
夜里,几颗星子孤单的挂在天上,林阙轻缩在陆迟怀里,温暖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蛊惑着他的躯体入眠,但脑海里的思绪却如奔腾的野马,横冲直撞的破坏着一切。
他没有发出声响,沉默地忍受着身体与精神撕裂的混战。
白天,饭桌上大盘小盘堆了一桌,精致可口的食物散发的气味在林阙轻看来与腐烂在盛夏的果子无异。可是他不吃,陆迟就拿起碗耐心的哄,一个小时过去,他吃不了几口,陆迟更是一点没动。
他低落压抑的情绪陡然喷发,失手挥开了陆迟手里的碗,带着温度的汤全数泼洒在陆迟整洁的高定衬衫上。
他捂着脸,水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妥协般拿起碗,手抖的连勺子都拿不稳,温热的汤汁肆意溅在餐桌和衣服上。
明明在北欧的时候只是拿不住筷子而已,为什么在陆迟的面前会变得这么丢人。他发了狠,左手的指尖狠狠掐在右手的虎口处,妄图通过疼痛的较劲止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