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迷顿发直,浑身冷得可怕,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陆迟花了些力气才分开他的双手,碗筷饭菜洒了一地,粘腻的糊在皮肤上,狼狈至极。

他默不作声的任由陆迟替他擦拭干净,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黑骑士和觉觉总是无声的陪在他身边。他想带着黑骑士出去散步,算是最后的回忆,可严重的失眠和进食障碍几乎掏空他的躯体,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觉觉似乎能察觉到他忧虑的情绪,再一次在他企图割腕的时候和黑骑士配合阻止了他。

黑骑士撞开了他手里的瓷片,陆迟冷静的收拾现场,再起身时,挺拔的身影寂寥一瞬。

孟光和戚燃又来过一次,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敢靠近。短短几日,林阙轻已经把自己弄得形容枯槁。

同样不太好的还有陆迟,他眼下乌青浓重的像两年前刚得知林阙轻失联的时候。

他们分手以后,陆迟根本没有让林阙轻离开过他的视线,直到陆迟和他大伯对弈,出了一点差错,昏迷了三个月。醒来以后,林阙轻已经出国了,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将他的踪迹抹得一干二净。

向来脊背挺拔的陆迟在那段时间里,颓然的过分。人前,是杀伐果断的陆氏掌权人,冷漠与绝情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后,被工作淹没,毫无私人时间,为数不多的假期都奔波于各个国家,像碰运气一般。

后来,他热衷于开辟国外市场,没日没夜的高强度工作,将陆氏的市值扩大了近一半。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陆迟作为年少掌权者意气风发的野心勃勃。只有他自己知道,众人眼中的光辉岁月,是他最不想回忆的时光。

陈近成也来过,林阙轻见到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空洞的眼睛甚至没有片刻清醒,只是寂静地抗拒他的诊断。

在林阙轻面前不好说话,陈近成回去后心里总有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林阙轻的病不单纯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心中隐隐有猜想,但并没有告诉陆迟,只开了几幅温补的药方。

别墅里到处都充盈了淡淡的药香,煎好的中药端到林阙轻的面前,为了防止他再割伤自己,家里所有的餐具都换成了树脂材质。

清苦的药香袅袅,钻进人的鼻腔里应当是润泽而安抚的,林阙轻却嗅出了几分催吐的心慌,半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它。

陆迟耐心的端着药碗,哄孩子似的哄他,一句句温声软语砸在了木头上。

林阙轻贫瘠淡漠的情绪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刺痛的神经开始不断叫嚣着,一片一片的麻像过电一般翻涌,陆迟的话语逐渐变调,钻进他的耳朵里时,被过滤成了一道道讥讽而又无意义的嗡鸣。

终于,不堪其扰,他迟钝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直直撞向金属的桌角。

想象中的钝痛没有传来,反倒是一声闷哼更快的冲破他为自己构建的牢笼,直抵灵魂。

陆迟的手掌托住了他的额头,自己的手背则被撞出大块的淤青。

陆迟将他的头摁回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拍在瘦削的背上,咯人的骨头插在心间,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林阙轻片刻怔然后,麻木的意识又被冲起波涛,一叠一叠顺着眼窝奔流而下,喉间发出崩溃而绝望的悲鸣,像只小兽一样缩在陆迟怀里。

“林阙轻,你又要丢下我吗?”陆迟的胸膛震颤,一点怒意归于无奈。

这句话捏住了林阙轻的软肋,他的神智回归,急促地喘着气,眼前越来越白,即将呼吸不过来之际,一个灼热的吻覆了上来。

唇齿轻而易举的被叩开,入侵的气息陌生而熟悉,辗转纠缠间,呼吸的节奏被掌控,默契的归于一致。

相离的瞬间,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腑,疲惫喘息时分,温热苦涩的汤药伴着孤注一掷的试探一并进入喉间,血腥味逐渐蔓延开。

林阙轻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任由陆迟将自己紧紧裹住,一声不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