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房间里,酒瓶碎了一地。

江婉看见陆衍晟正用拳头猛捶太阳穴,桌上散落着止痛药和空酒瓶。

“滚出去!”陆衍晟双目赤红,西装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江窈的证件照上。

江婉强忍着惊惧,将咖啡放在桌上、

“衍晟,你该吃药了...”

她伸手想碰他的肩膀,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陆衍晟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指尖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那天你明明站得更近...”

江婉疼得眼眶发红“你弄疼我了...”

陆衍晟突然松开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

“头疼...又来了...”

他跪倒在地,十指划入发间,头发被揉得一团糟。

冷汗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江婉蹲下身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她的后腰撞在办公桌角,疼得倒抽冷气。

“小窈...”

她整理着衣领站起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你该去看心理医生。陆氏不能没有掌舵人。”

陆衍晟突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你很想坐这个位置?不如我把骨灰盒摆在这里?嗯?”

“滚。”

“我知道你恨我。但至少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让你滚!”

她的声音越来越抖,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以为只有你难过?可现在所有人都用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看我!连爸妈都不接我电话!”

陆衍晟愣住了。

“出去。”他最终只是疲惫地重复。

江婉却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我不走!江窈死了!死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现在只有我能陪你!只有我......”

陆衍晟一把推开她。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永远不配。”

落地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

江婉看着阴影中男人扭曲的面容,第一次感到真实的恐惧。她居然赢不了一个死人。

---医院里,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在VIP病房里回荡,陆衍晟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颅骨深处的钝痛。

主治医生第无数次叹气。

“陆先生,颅内的碎片位置太刁钻,紧贴着运动神经中枢,全球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不超过十个,江窈医生,是最有把握的那个。”

“那就算了,让我自生自灭也好。”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城郊的墓园。

黑色宾利停在柏油路尽头,他穿着一身黑衣,跪在江窈的墓碑前,指尖一遍遍抚过照片。

“小窈,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零散模糊,根本已经听不清了,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即使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却根本就不缩回来,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他把额头抵在石碑上,泪水混着雨水淌进嘴角,又苦又涩。

“他们说没人能做这个手术,小窈,只有你能救我......你回来,哪怕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只要你回来......”

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谁在无声地叹息。

他对着冰冷的墓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祈愿,直到暮色四来临,墓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身影,和那句永远不会有回应的“回来”。

三年时间,他几乎日日夜夜被头疼折磨,吃了多少止疼药,看了多少医生依旧还是不行。

他总认为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惩罚,也总是默默承受着。

11

--加州

敞篷车的引擎哼着轻快的调子,江窈把方向盘打向右侧,让车身恰好沐浴在橘红色的落日余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