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3)

饮冰 白清嘉徐冰砚 4180 字 6天前

陆芸芸却哼了一声,又闹了一阵妖,非说白宏景是在打发她、不肯再说了,本以为对方要顺势再哄自己两句,没想到他却真有要作罢的势头,气得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老畜生”,表面则柔顺地嗔了一句:“还说不是应付,都没耐心多听我说几句……”

这是自找台阶要稳住场面,白宏景一笑,也给面子,容她继续说下去了。

“是我在北京认识的一位友人,生意做得很大,前些日子也回沪了,”陆芸芸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他跟几个朋友一道新办了个跑马场,气派极了,好些个洋人都去捧场……”

话刚说到一半白宏景就明白了:原来他这姨太太是要撺掇他去赌马。

这原是英国人在开埠之后带进中国的玩意儿,据说在1880年前后还曾出过万人空巷的盛况,后来游戏也玩出了花样、渐渐同博彩业掺合到了一起,马与骑师在出发之前背上就各自压下了一座银山,跑赢了的名利双收千好万好,跑输了的可不知要连累多少赌棍倾家荡产。

白老先生早就听说过这游戏的热闹,可却一直兴致缺缺,连偶尔玩一把都不太情愿,又怎么会指望靠这等不入流的把戏挣钱?他可是大实业家,宁愿去做有风险的投资,也不要沾这要人命的赌盘。

是以当时他就摆摆手示意陆芸芸不必说了,对方却很执拗,还在热情洋溢地对他推销,说:“是真的很好玩儿很有意思,而且咱们认识庄家还有什么可怕的?同他一起做个扣,把赔率都设计好、单挣那些平头老百姓的钱,一场下来能得好几万呢!”

这真是令人心动的说法,可却哄不住白老先生这等见惯了风浪的人他平生从未见过能从赌桌旁干干净净囫囫囵囵离开的人,那是真正吸人血肉的把戏,说不准比烟馆里抽死人的大烟还要厉害,他白宏景一世英名,绝不会去淌这个浑水。

他的脸于是绷得紧,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陆芸芸一看也有些受挫,沉默片刻之后又转了转眼睛,忽而换了个法子开口,说:“好了好了,不玩就不玩嘛那老爷带我去长长见识总行的吧?我还没有看过赛马呢,在北京时别家的太太都笑话我了……”

后半句的委屈和撒娇可真是拿捏得精到,正正经经戳在白老先生心底最软的那个点上,他想带个姨太太去看看跑马总不至于有什么不好、就算到时候她来了瘾要掏出钱赌一把,他也可以给个几千由她玩一玩,无伤大雅。

打定主意,白老先生的神情便也松弛下去了,还抬手摸了摸姨太太摩登漂亮的大波浪卷发,笑说:“也罢,便带你去上一回。”

陆芸芸倒也没扯谎,她是真同那跑马场的董事有交情,对方是漳州人,名叫梁元昌,原是买办出身,后来又在两广办过实业,去年才到上海来,这跑马场不是他亲自筹备营建的,却扎扎实实入了不少股份。

他很好客,对陆芸芸也很守礼节,最关键是会说话,一见白宏景便恭维开了。

“原来这位便是白先生!”他热情洋溢地上前与白宏景握手,“我早就听闻了您的事迹!大兴实业利国利民,还一把花了十五万大洋买入公债!之前日德在山东作战,您还在上海商会筹捐了八万大洋,真是心怀大义!高风亮节!”

这话可真是讨人喜欢极了。

虽则白宏景花十五万买入公债都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大儿子官复原职、筹捐八万又是因为扛不住小女儿的软磨硬泡,全不是因为什么“心怀大义”、“高风亮节”,可这并不妨碍他于此时认下这番赞美;与此同时他更赞赏的是梁元昌对他的称呼“白先生”,而不是“白老先生”,只这么一个字的差别便让他感到自己风华正茂了,和鲜嫩漂亮的姨太太走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合时宜了。

他对梁元昌点了点头,又从看台上位置最好的贵宾席向宽敞平坦的马场看了过去,正瞧见骑师们各自牵着自己的爱驹向赛场走去,蒙古马、伊犁马、山东马、海拉尔马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匹昂贵的澳大利亚马出现在其间,还未跑起来便引起一片喝彩声了。

白宏景对这华人自办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