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3)

大多不敢招呼他。人来人往拜年贺寿的客套声中,奉冰乐得清闲,春时背了一只大包袱,里头装满了暖炉熏香、药包热水、乃至果脯蜜饯之类小零嘴,进宫时虽然遭遇了繁琐盘查,但此刻却显出用处来,在一处偏殿的小角落里将奉冰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奉冰忍不住去捏春时的脸,笑着说:“若没有你,我可如何是好!”春时便顺势扮个鬼脸,得意地嘿嘿笑。

这时奉冰感受到两道目光,抬头望去,却是河中府使陈璆坐在不远处盯着他。

他吃了一惊。自己已很久没见到陈璆了,后者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不言不笑,两人对上目光,陈璆当先转过了脸去。

好容易到了宫宴时分,贡使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内侍省的公公们挨个来请他们往含元殿入座,酒饭都已设好,丝竹也已备齐,只待最上首的圣人抬起象牙箸,新春便在他的一声令下融融泄泄地开始。

春时是没有资格入席的,所有仆从都在殿外候着。相比于坐在高台上的皇亲国戚、宰辅大臣,奉冰的座位不算醒目,混在下方的人群中,左右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反而让他放下心来,只盼能这样混到盛筵结束。

酒到中巡,圣人离去,所谓三爵之后礼所不讳,众臣僚更加欢闹起来。内官开始一个个点贡使的名,既感谢他们一年来勤恳守卫地方、送上精美贡物,也按皇帝的意思,回报他们一些宫里的珍奇。奉冰提着精神,听见内常侍点到了牢州李奉冰,便掸掸衣衫走上前去。

殿下喧闹的诸位地方贡使一时都寂静了,李奉冰这个名字背后暗藏了太多的秘辛。还有人向上头的裴耽望去,却见裴相公正满面春风与邻席的人说话,好像并未听见唱名。

一对早已劳燕分飞的夫妇,一个从台下行过,一个在台上饮酒,两不相干。

内常侍将圣旨念了一遍。牢州献物若干,朕心甚慰,云云;赐齐纨、蜀锦、宝玉、琼圭,各有差。奉冰叩头接过圣旨,天子所赐之物都装入一只金漆玉椟之中,由小宦官捧着打开了给他看,又延请他回席上去。

“是什么好物,似乎与我们所领的不同。”

忽而斜刺里插入一道意兴飞扬的声音,奉冰一怔,转头,却是坐在近处的陈璆。

陈璆此刻完全换了一副表情,在席上惬意地歪斜着身子,朝奉冰挑挑眉,好像与他十分熟稔一般,“李郎君不同我们凡俗中人,领的赏赐想必最好,不如给我们饱饱眼福?”

小宦官看了一眼内常侍,后者停下了唱名。小宦官便捧着玉椟上前,对陈璆笑道:“使君请看。王道荡荡,天子怎么会偏私呢,给河中府的琥珀枕,那才是圣人至爱的宝物呢。”

宫里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但拦不住人好奇,陈璆身旁聚集了不少贡使,都伸长脖子来瞧圣人送给自己兄弟的东西。但又见不过是一些布匹珠宝,目中未免失望。

陈璆一派醉醺醺的模样站起来,扇尖轻点,从玉椟中轻慢地挑起各式各样蜀锦齐纨裁成的衣裳,似乎是真要仔仔细细地验看。小宦官的脸色变了几变,欲抬手阻止时,他却抖落出来一条石榴红的襦裙,朝众人笑道:“这衣裙,倒是很衬李郎君的。”

他身边诸位都曾在邸舍中与李奉冰交接过,知道那一条襦裙的旧案,一时全都隐晦地笑起来。实则这椟中御赐的衣物花样百出,这条襦裙也仅是颜色相近,更不要提它本不是赐给奉冰,而是赐给整个牢州地方的却已经挡不住众人醉酒之后的淫猥想象。

李奉冰站在小宦官身后,未得机会说一句话,脸色已惨白如纸。无数道目光如刑枷扣住他四肢五感,他抬头,对上陈璆的眼睛,在里面看见了高高在上的嘲讽。

笙歌没有停,热闹没有停,众臣僚嘻嘻哈哈,有的看他,有的不看他。小宦官再次回头去看内常侍,他身份低微架不住这个场面,捧着玉椟的手都酸痛得要断掉。但内常侍不肯出这个头,圣人虽然不在,几位宰辅还在,哪里轮得上他?他只将双手团在袖子里看戏。于是笙歌与热闹继续如潮水般一分一寸地在这恢弘大殿里上涨,所有的光辉灿烂,一时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