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里面灯光晃动,隐约有争执声传来。未絮诧异,回头看了轻蘅一眼,忍不住从门缝里张望,昏昏暗暗的,见两个年轻男女正在拉扯,那男子骂了一声贱人,扬手甩在女子脸上,“啪!”的一声,吓得未絮猛地一颤,心中惊愕难当,回头去看轻蘅,发现轻蘅有瞬间错愕,随后眼眶泛出泪光,紧接着又极快的收起所有情绪,只剩下一抹冷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未絮大气也不敢出,忙提脚跟上,里面的动静却直窜入耳中,那个熟悉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随意开阔,冷冰冰的令人闻之胆寒:“去年我到扬州,是与你兄长同行,画瑶的事情除了我以外只有他知道,你还敢说不是你授意捅出来?淳大奶奶?”
最后那几个字简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未絮屏住呼吸,用力盯着前面的巴哥,心中捣鼓般祈求着:千万别叫,千万别出声,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她今日没有来过这里,她什么也不知道……
第八章
孟萝回到春霖院的时候,薛淳已经更衣洗漱,准备睡下了。
在旁伺候的丫鬟名叫芙霜,原本只是院里负责打理花草的三等丫头,中秋那日被薛淳撞见她独自一人在游廊下侍弄桂花,专心致志的模样,映着黄昏秋色,不知怎么,令薛淳起了兴致,走近与她攀谈。因着过节,下人们都跑去吃酒玩牌了,薛淳问她为何独身在此,她道自己不爱热闹,月银少,更不爱赌钱,却喜欢跟这些花草打交道。薛淳听她讲述各类花卉的栽培方法,讲得头头是道,心下觉得有趣,赏了她一盅桂花酒,又听她能念出“月待圆时花正好,月将残后月还亏”这样应景的诗句,心情甚悦,便让她到房中服侍,月钱照一等丫鬟的份例发放。
孟萝知道以后不大高兴,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挽香叫来询问,挽香道:“早已打听清楚了,那小蹄子的父兄都是花匠,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清楚里头的门道,正好咱们大爷喜欢那些东西,不就让她讨巧了么。”
孟萝冷笑:“好好一个中秋,人人都去赏月,偏她自己跑到树下故作姿态,还念幽栖居士的诗呢。”
挽香道:“可不是,说什么喜静不爱热闹,我却打听到她中秋那日穿的衣裳是特地攒了好几个月的银子做的呢。”
孟萝这下乐起来:“果真如此?那倒难为她了。”
挽香也觉得好笑:“而且她根本不识字,只是有心,跟在大爷身边什么都肯学,大爷见她勤奋,便教她读书作画,夫人问起,他还玩笑说自己收了个小徒弟呢。”
孟萝敛去笑意:“一时新鲜而已,她那般积极,难道还妄想开脸不成?”
挽香不敢言语。
至此之后,孟萝每每看见芙霜那张十五六岁少女的脸,都恨不得上去撕掉那层矜持烂漫。
尤其今夜,身心俱疲,回到房中,只见灯火微明,夜风乍起,书桌上一叠宣纸被吹得飒飒作响。薛淳坐在床前,芙霜蹲在地上为他脱鞋,忽然手腕被握住,他稍稍掀开她的袖子,望着青紫处,问:“手怎么弄伤了?”
芙霜的脸颊迅速泛红,轻声答:“晚间不小心被花盆砸了一下,不碍事的。”
“如今那些粗活儿不用你做,为何又被花盆砸了呢?”
芙霜迟疑片刻:“婆子们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摔下来,我伸手去接,就被砸中了。”
薛淳默了会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怜惜:“你别骗我,是不是佑祈那孩子胡闹,把你弄伤的?”
芙霜只摇头。
薛淳见她如此,略微叹气:“罢了,去拿药来,我替你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