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用。”

他把肥皂递过去，声音有些发紧。

夏琤琤没接，只是继续捶打着衣服：“林浔，你该回部队了。”

林浔的手僵在半空，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我……”

“我知道你想补偿。”夏琤琤打断他，水花溅在她的布鞋上，“你觉得欠了我哥，就该对我好，甚至想娶我来报恩。”

“可是林浔，不是所有的恩情，都需要以身相许。”

她转过身，目光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

“但我哥当年救你，是希望你能够报效祖国，保护更多人。”

林浔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

“小琤，我是真心……”

“我知道。”夏琤琤摇摇头，“但你的肩上扛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不是用来纠结儿女情长的。”

林浔站在溪边，看着夕阳把夏琤琤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战壕里，她哥也是这样拍着他的肩膀说。

“等胜利了，我带你回家看看我妹妹，她可漂亮了。”

林浔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收紧，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

他想告诉她，这一个多月在村里的日子，比过去几年在军区大院都活得明白。

可话到嘴边，却被喉咙里的涩意堵了回去。

肥皂在掌心里慢慢发滑，像他这些日子抓不住的思绪。

他想起刚认识夏琤琤的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她总跟在自己的身后，怯生生地叫着他。

那时候他眼里只有训练和任务，只觉得夏琤琤这样有些黏人。

后来许茉莉的出现，让他沉迷在她的花言巧语，一次又一次在不知情的时候伤害了她。

他又把她的隐忍当懦弱，把她的退让当理所当然。

林浔的视线越过她，落在远处的青稞地。

新种的种子刚冒出嫩芽，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他想起李大叔说过，强留的苗长不成好庄稼。

忽然觉得，放手或许才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歉意和迟来的真心，就留给他自己吧。

他总想着弥补，却忘了感情不是修补屋顶，钉上钉子就能复原。

她心里的那道裂缝是他亲手划开的，如今就算他用再多的愧疚和真心也填不平了。

夏琤琤离开了，两人擦肩时，却听见她轻轻的叹息。

“你我之间，早就该结束了。”

肥皂终于从掌心滑落，“咚”地掉进溪水里，溅起一圈细碎的水花。

林浔看着它顺着水流漂远，像看着那些被他亲手弄丢的日子。

他知道在一刻，他终于彻底失去了夏琤琤。

第二十二章

再次见到林浔时，夏琤琤几乎快要认不出他。

他眼底的乌青像被墨染过，下巴上的胡茬硬邦邦地支棱着。

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部队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团长模样。

夏琤琤皱起眉，心中忍不住感慨物是人非。

记忆里他总是一丝不苟，如今却像株被风霜打蔫的庄稼。

“小琤。”

林浔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忍不住往前向夏琤琤凑近。

见她蹙眉，他又慌忙顿住脚步。

“你别误会，我就想来好好跟你道个别。”

“嗯，再见。”

夏琤琤点点头，目光平静无波。

闻言，林浔的心猛地一沉。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