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洛大惊,一瞬间差点没藏住眼中的惊慌:“你撒谎!事到如今,你还想骗人!”

燕汐宁定定的看着卓玉城:“不信?那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卓玉城安抚般的拍了拍柳星洛的手,又对燕汐宁警告:“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你知道后果。”

他吩咐侍从将人看好,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柳星洛狠狠看向燕汐宁,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半个时辰的路途,卓玉城催马疾行,竟生生省了一半时辰。

待见得屋内榻上正啃着蜜饯、翻着画本的荣儿,悬着的心才落定。

“荣儿,太医不是说过你手术之后,不能吃这些发物!”

他劈手夺过蜜饯,声色俱厉。

荣儿被他吓了一跳,见蜜饯被抢,当即放声大哭,小拳头不住捶着他的腿:

“坏爹爹!荣儿讨厌你,每次你一来娘亲就不让荣儿吃零嘴,不让荣儿说话,还要给荣儿扎针,让荣儿喝苦药汁子,你这么讨厌,荣儿一点都不喜欢你。”

卓玉城如遭雷击,猛地蹲下身攥住他的肩:“你说什么?”

荣儿才四五岁,骂完,想起娘亲的叮嘱,顿时捂住嘴,只敢呜呜咽咽地哭。

卓玉城耳畔嗡鸣作响,过往被忽略的细节如碎片拼凑。

他想起了方才燕汐宁方才泣血般的控诉,还有柳星洛听闻弄玉巷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正怔忡间,随从踉跄来报:“将军!西山别院走水了!火势滔天,夫、夫人还在阁楼上!”

‘哐当’一声,腰间玉佩坠地。

那正是成婚那日,他与燕汐宁的定情信物。

如今忽然就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卓玉城脑中一片空白,他快步出门,翻身跃上战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西山!快!”

残阳如血,卓玉城策马狂奔。

一路赶赴西山,遥望过去,火光已染红半边天。

昔日雅致庄园乱作一团,锦衣华服的宾客们仓皇撤离,马车在山道上排成长龙。

“燕汐宁呢?!燕汐宁出来了吗?”

他抓住一个侍从,双目赤红。

那人险些吓得跪下:“夫、夫人还在阁楼……火势那般大,怕是……”

“不!不可能!燕汐宁绝不可能出事!”

卓玉城嘶吼着推开他,逆着人流冲向火场。

她那么爱他,眼下不过是在跟他闹脾气,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他!

阁楼已是一片火海,热浪灼得人睁不开眼。

侍从死死拉住他:“将军!火势凶猛,进去便是同归于尽啊!”

“滚开!燕汐宁还在里头等我!”

他挣脱束缚,正要冲入。

轰隆

一声巨响震彻天地。

卓玉城眼睁睁看着那座阁楼在烈焰中轰然倾塌。

霎时间,目眦欲裂,肝胆俱碎。

◇ 第九章

冲天火光,宛如恶鬼血盆巨口,烈焰翻腾,热浪滚滚而来,周遭空气皆被灼得扭曲,似要将四下众人尽数吞噬。

卓玉城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倾颓阁楼之前,膝盖撞在碎石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眼中翻涌着难言的痛楚与绝望。

不远处,乱哄哄的人潮里。

宽檐帽下,一双眼静静望着他。

燕汐宁身着灰扑扑的二等丫鬟服饰,头上兜帽几乎掩去整张面容,悄无声息地往西山别院外挪去。

此时西山别院内外早已乱作一团,竟无一人留意到她的离去。

……

深夜客店,弥漫着潮湿霉味。

燕汐宁开了间客房,缩在湿冷肮脏的床榻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楼下酒肆,宾客们正谈论着昨夜西山大火:

“听闻西山别院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日一夜,烧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