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的眼分明一如往昔……要她如何相信,心上人已变了心。
她咬住唇,沉默着将沉迷其中的男人从身上推开:“陛下累了,先休息吧。”
郁郁之气胀满了她的胸腔,许昭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皇帝寝宫,一身皇后服制压得她身形愈发萧瑟。
陆挽霜封妃之事搁置。
但终归还是养在了宫中。
许昭宁心中仍是芥蒂,只是赵璟已经做出了让步,誓言也发了……再去追究,反倒显得她咄咄逼人。
只能强迫自己忘了那人的存在。
对待皇帝,她同样避而不见。
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遗失在地的尊严一片一片捡起来一般。
母亲性子宽厚,劝慰她自古以来男子均是如此,嘴上同你说的是一套,背地做的又是另外一套,早已见不怪不怪。
她若想保住自己的安生日子,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儿啊……娘亲早劝过你,莫嫁皇室子弟。自古最是负心皇家人……从你跪下求爹娘那日起,我们就知道你迟早要后悔。”
“……没有这样的道理。”许昭宁望着她,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我告诉过他,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要来招惹我。”
她拎着食盒,里面的清心汤晃晃荡荡,是她熬了整夜的。
“我的人,永远只能是我的人。”
彼时,距离陆氏入宫已过了足月,宫里见不到她的身影,就好像没了这个人一般。
许昭宁心中的芥蒂消弭了不少。
她主动邀约赵璟来她宫中一叙,不为别的,今日是去年宫变的日子。
也是她父兄的忌日。
她父亲年已耄耋,征战一生,原本可以带着满身荣光告老还乡。
却在长阶之上,被人贯入后心,而后数十杆长枪一并刺入,将他残躯高举。
顶着反贼的名头,御林军割下了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足足七日,以儆效尤。
她兄长死时方才及冠……
少年英雄,新娶了娇妻,娘子尚在孕中。
他在战场上,被皇家的护卫马踏成泥,无法收殓。
这是她和母亲终身无法释怀的伤心事,赵璟登基那日,更是淌了血泪。
唯有这一天,许昭宁再撑不住那副皇后的仪容,迫切寻求那个熟悉的怀抱。
可他身边的宫人却通传,道陛下国事繁忙,今夜歇在勤政殿了。
许昭宁虽然有些许失落,却也分得清轻重,更怕他日夜忙于政事熬坏了身子,特意熬了汤带来。
她望着眼前勤政殿的匾额,冲母亲笑笑,低头拍她的手:“娘亲,你回去吧,我去看看璟郎。”
许夫人的眉眼带着哀愁:“宁儿,悔教夫婿觅封侯,娘多么希望你不要体悟这句话……”
“好了,我走了,娘亲。”
告别母亲后,她拾级而上,让想要通传的侍卫噤了声。
越往内殿走,她面上的笑容越是僵硬。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
多么熟悉。
许昭宁木然掀开眼前的珠帘。
她的夫君稳坐龙椅。
面目模糊的女人岔开双腿坐在他身上,香汗淋漓,口中婉转吟哦。
赵璟将脸埋在那女子胸前,吮着什么。
她听到那人喃喃:“霜儿,霜儿,还是你好,世上只有你最好……”
第三章
“咚”一声食盒坠地,暖汤泼洒。
沸热的汤水溅在手臂上,许昭宁浑然不觉,魂不附体。
赵璟似乎僵了一瞬,抬头见她神色,心中钝痛:“宁宁……”
“你们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许昭宁自知失言。
他们在做什么……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吗?
那一瞬间,赵璟曾说过的海誓山盟讽刺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