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沈家的家庙小,还是对面的男子太过高大,他的到来,使这小小的四方之地,变得矮小了许多。

楼心月看了他一眼,便侧过身,吹灭旁边的烛台。

屋内最后一盏灯熄去。

家庙很快被黑暗吞没。

楼心月道:“大人既然来了,不如我替大人诊一脉,就用你手上的匣子做诊金。”

她在黑暗中放下医垫,等君入瓮。

谢字危夜视好,目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听了她的话后,不免勾唇轻笑:“楼姑娘好算计呀,利用本官把这匣子带出来,却又上了三道锁,说是打赏却又要回去。”

“送人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他好笑的反问。

可是很快,谢字危就笑不出来了。

“大人左腕有一条蛊,月圆时,蛊化成冰,催入肺腑,使大人犹如身临冰川,痛苦难挨。”

楼心月冷静的说出谢字危的弱点。

男人的笑声还在,只是渗着一丝丝寒气:“一直听闻,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妙手回春,可你方才未触我身体,怎知我体内有蛊?”

因为……

我的梦里有你。

楼心月当然不会跟他说,她在梦里梦见他向她求救。

可最终,他还是死在她的梦里。

她本可以把梦,当成一个梦,不去多管闲事招惹这个男人。

可是谁叫他是唯一可以挽救济阳王府的人。

她不能让他死在难以忍受的蛊蚕冰毒中。

杀气突然渗入楼心月的皮肤。

男人的另一重身份告诉她,知内情者,必死无疑,他腕间的暗器,随时可取她性命。

在谢字危有所动作时,楼心月突然抬起手,放落在谢字危的左耳处。

温热的指腹压在他被夜风吹的冰冷的耳朵上时,谢字危背脊一麻,下意识抬手握住楼心月的手腕。

再无笑意,只有冷意:“干什么?”

“大人耳垂上的红痣并非天生。”

谢字危蹙起眉宇。

她松开手,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前:“还知道什么?”

她冷静回道:“我是见大人耳垂红痣,诊断大人所中之蛊,大人中的……是蛊蚕冰毒,离月圆还有两日。”

他双眸微眯,虽在夜间,却可清晰看到女子冷静的面容。

他沉声道:“你有解药?”

“没有。”

“那你凭什么收我这一匣子诊金?”

“大人有没有听过,神女能断医案,必有回春之术。”

每逢初一十五,她会到城门施粥义诊。

接收的许多将死之人,都在楼心月的医治下,捡回了一条命。

因而得了“神女”之名,便有了这一句断言。

【神女能断医案,必有回春之术】。

谢字危耳熟能详,却从未把流言放在眼里。

他身在后宅,知晓后宅妇人为纳个好名声,时常会做出伪善之事。

谁知眼前人,是否也是此类人。

宫中太医都不敢神化自己,她凭什么担起神女之名。

“那就凭本事拿回你的匣子。”

谢字危拉过软垫,把手腕轻轻放上去。

楼心月的指腹也准确的落在谢字危的脉博。

夜凉如水,窗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禇喜十分警觉:“小姐,门外有人。”

刚说完,门缝里肉眼可见的多了一根细竹子,从里面吹出了一缕烟雾。

那是迷烟。

屋内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盯着雾快速吹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