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打翻粥碗,瓷片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夜深了,牢房里只剩下老鼠窸窣的声响。

初瑾潇蜷缩在墙角,恍惚中,他看见谢清棠穿着嫁衣向他走来。

他缓缓从稻草下摸出碎瓷片。

“清棠,我好想你,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他低声呢喃,将瓷片抵上手腕。

鲜血涌出的瞬间,初瑾潇竟感到一丝解脱。

他恍惚看见谢清棠穿着初见时的素衣,站在海棠树下对他微笑。

鲜血在身下汇成一滩。

初瑾潇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总觉得耳边能听见喜乐声。

是了,今日是她的生辰,迟宴一定在为她庆贺吧?

或许正亲手为她戴上那支累丝金凤簪……

“祝你生辰……”

初瑾潇的手缓缓垂落。

当狱卒发现时,初瑾潇的身体已经凉透。

几日后,消息传到江南。

谢清棠正在画舫上煮茶,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裙裾上。

“死了?”

她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迟宴握住她冰凉的手。

“今晨收到的消息,说是……自戕。”

画舫外细雨霏霏,太湖烟波浩渺。

“要回去看看吗?”迟宴轻声问。

谢清棠摇头,将脸埋进迟宴的怀中:“不必了。”

她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江南的烟雨中。

画舫缓缓驶入一片荷花荡。

“你看,那朵并蒂莲开得多好。”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朵荷花。

迟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朵罕见的并蒂莲,。

“就像我们。” 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谢清棠脸颊微红,轻轻推开他:“又胡说。”

两人在画舫上煮茶品茗,欣赏着江南的美景。

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岸边的宅院。

这是迟宴为她买下的一处别院,不大,却精致雅致。

院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尤其是墙角那株西府海棠,是谢清棠亲手种下的。

此刻,海棠花正开得繁盛。

“在想家吗?” 迟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谢清棠摇摇头,转身看着他:“我在想,等这海棠结果了,我们就用它来酿酒好不好?”

迟宴挑眉:“哦?夫人还有这手艺?”

“那是自然。” 谢清棠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我还会做海棠糕、海棠酱呢,到时候让你吃个够。”

“好,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海棠树上,洒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迟宴,” 谢清棠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谢谢你。”

迟宴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清棠,我爱你。”

江南的春深,海棠依旧。

从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