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终于明白，有些错误，不是用物质就能弥补的；有些伤害，不是靠忏悔就能愈合的。

而他，注定要在这个没有盛盈的世界里，走向死亡。

32

现实世界，S市图书馆。

盛盈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她浅蓝色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腕表显示下午三点整这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七个月零十六天。

“盛老师，新到的期刊需要您签收。”实习生小张抱着纸箱站在走廊尽头。

“好的，马上来。”盛盈微笑着应道，声音清润温和。

她本身就是干净且明媚的姑娘。

签完单据后，她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监控画面。

屏幕分割成九宫格，显示着小世界里不同地点的实时影像程聿跪在观景台边缘痛哭流涕；许梨在监狱里被其他犯人欺凌；许思思在亲戚家郁郁寡欢。

那是系统给她的权限，让她可以看到小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无论是许梨与程聿的狗咬狗、程聿疯魔般的忏悔还是江祁栎与程聿的对峙。

她都看见了。

可那又如何。

她的目光在程聿的画面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干脆利落地点击了右上角的“切断链接”。

可以为新生图个乐子当彩头，但盛盈从不耽于过去。

【系统，永久关闭小世界 通道。】她在脑海中道。

【确认执行。】机械音响起，【所有数据将在24小时内清空。】

盛盈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整齐地装订着她这半年来的心理咨询记录。

“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明显减轻......社会功能完全恢复......”她轻声念着最后一份评估报告，嘴角微微上扬。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盈盈，晚上李教授一家来吃饭，记得准时回来哦。】

盛盈回复了一个笑脸。

李教授是父亲的老同事，他的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这次聚餐的目的不言而喻。

半年前她可能会抗拒这种安排，但现在......

“好的妈妈，我会带束花回去。”她打字回复。

下班时，同事林莉凑过来挤挤眼睛：“听说今晚有相亲？”

盛盈笑着将长发别到耳后：“只是普通家庭聚餐。”

“少来！”林莉撞了下她的肩膀，“李教授家那个儿子我见过，又高又帅，还是斯坦福博士。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

两人笑闹着走出图书馆。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盛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林莉问。

盛盈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在小世界的最后一个傍晚，也是这样的夕阳。那时她躺在血泊中，看着程聿抱着许思思头也不回地离开。

但现在，那已经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了。

33

晚餐出乎意料地愉快。

李教授的儿子李昀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更重要的是他让她感到舒适。

没有程聿那种炽 热的爱意，只有恰到好处的尊重与体贴。

“盛小姐在图书馆工作一定很有趣吧？”李昀为她斟了杯茶，“我最近正在找一些关于量子物理的专著......”

他们聊书籍，聊电影，聊各自的工作。

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感情经历时，盛盈轻描淡写地说：“曾经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恋情。”

李昀了然地点头，没有追问。

饭后，李昀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夜色已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感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