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简单地让他人财两空，众叛亲离，郁郁而终什么的……”

傅无尘带着些邀功的得意声音越来越小。

和设想中不同，林医生非但没露出半点欣喜的神色，反而用一种令人胆寒的审视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好像在用无形的手术刀将他解剖。

傅无尘一梗脖子，计划中最有气势的话术也变得有些心虚。

“林医生，跟我合作怎么样，我可以帮你治疗，帮你报仇，帮你……”

“不怎么样。”

男人的眼睛逐渐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拒绝，还是如此果断不留情面的拒绝。

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眼尾泛红泫然欲泣。

见多了顾司礼沉稳的上位者模样，如此惹人怜爱的委屈表情居然让林晚颜心下一软。

只是……林晚颜轻抿唇角。

九十九次死亡的教训，终于将她从泥潭中唤醒。

她不敢再信承诺，所有信誓旦旦的字词都显得空洞虚假。

她更不想和顾司礼有任何瓜葛，光听见这个名字都让他有些反胃。

林晚颜垂眸，眼中思绪涌动，细碎的线索逐渐织成一条脉络清晰的道路。

看着傅无尘无意识地揉皱白大褂的衣角，林晚颜终于扬起一个浅淡的微笑。

“我可以跟你合作。”

傅无尘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但和顾司礼无关。”

“我需要你帮我调理身体，重启我中断多年的研究。”

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林晚颜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她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宛如破晓时分最亮的那颗晨星。

“只因为，我要救更多人。”

病房中冷白的灯光撒在林晚颜肩头，为她镀上一层坚毅与果决。

傅无尘眼底流出真切的痴迷与敬仰，呼吸都几乎为这句话停滞，。

可随着脸颊的红晕褪去，他眼中的心虚却更浓。

“不好意思啊林医生……其实姓顾的那边，我已经动手了……”

◇ 第十七章

距离林晚颜的“死亡”已经过去两个月。

秋意渐浓，灰蒙蒙的天上滑过细密的雨丝。

瘦削的身影撑着黑伞，伞面所笼罩的却是一块灰白的墓碑。

雨丝渗进衣料，留下一片深黑的狼狈水渍。

顾司礼身上的西服松松垮垮地挂着，塌下去的肩膀再撑不起外套。

眼下青黑浓重，两颊轻微下陷，原本沉稳从容的气势竟已消去大半。

手掌盖在冰冷的石料上，指腹轻柔抹去墓碑上一点水渍。

他开口无比喑哑低沉，像是声带被人牢牢攥着。

“晚颜，我来看你了……”

顾司礼的声音不自觉颤抖，带了浓重的鼻音。

“顾爷，仔细着凉，您的身体最要紧……”

身后唯一跟着的小弟为他撑起伞，眼中神色却晦暗不明。

不过短短两个月，北城就经历了一场大洗牌。

曾经最强势的顾家被爆出大量财务信息只是个开始。

顾司礼多年在诸多灰黑地带游走，留下的把柄被扒个干净

残忍折磨犯了小错的下属，手段凶狠令人不忍直视

因副手功高震主，设计害死全家，还把唯一存活的孤女豢养为金丝雀。

与盟友假意合作，交易后却黑吃黑吞并全部资产。

顾家的竞争对手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匿名账号的“大礼”。

桩桩件件皆是人证物证齐全，时间前后追溯清楚严谨。

仿佛有条阴狠的毒蛇在暗处潜伏多年，有朝一日终于亮出獠牙……

起初顾司礼还能故作不屑，一句“无稽之言”将潮水般的质疑勉强阻拦。

可随着局势失控，他逐渐应对得左支右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