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扶我下马后便紧紧抱住我,我看见我那铁人般的父亲,在偷偷抹泪。
我眼眶发酸,要是母亲与大哥也在,便太好了。
这时,我注意到给父亲递手帕的那个男子,腰间别着皇家徽玉。
我突然反应过来,西北军营里还有位被圣上乃至朝堂遗忘的六皇子。
真是去哪都躲不过皇家的人,我心中莫名产生一种烦躁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我梦中常见的一般,虽疲累,但很快乐。
我跟着军营的兵士一同训练,与年轻将领一起读军书,空闲之余便随着二哥、六皇子等人一同去策马打猎,好不快活。
六皇子和京中皇室完全不一样。
他忧心天下,爱护军士,待人真诚和善,完全一副君子模样。
每次父兄提及储君之事,对其都多有夸赞。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为何父亲一向不赞成我嫁与太子,原来我卫家是妥妥的六皇子派。
深秋时节,关外山头上驻扎了一寨匪众。
父亲与西北节度使商讨,恐是他国派来的奸细探查我军,于是下令派人上山剿匪。
我几番恳求,使尽浑身解数才将这次机会抢过来。
父兄等人忧心不已,恨不得将所有精卫全塞给我。
我大获全胜、凯旋而归时,西北军营像欢庆年关一般。
军士们让我坐在木椅上,将我高高传举、歌颂欢呼。
大漠的风呼呼作响。
军营四下闪耀着黄澄澄的篝火,与天边的玉盘一道让我有了些醉意。
我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涩。
于是,在欢庆活动结束后,我一人躲在粮草堆后醒神。
「脸怎么那么红?」
六皇子不知何时出现,对我笑了笑,在我对面坐下。
闻言,我只觉我脖子都燃烧了起来。
「是…………是篝火照的罢。」
他又笑,目光放远,看向我背后的山。
「我第一次打了胜仗、军士们为我欢庆时,我真是又羞又喜,只想找个洞藏起来…………但是也是真的很高兴。」
他很直白地戳破我的心思。
「永慕,恭喜你,你大概是我朝第一位上阵杀敌的女将军。」
六皇子看着我,很是认真。
或许是大漠的夜色太黑了,他的眸子很亮,让我有一瞬失神。
「谢过殿下。只是我不是女将军。」
我不喜自己的失态,起身向他行礼后匆匆离去。
「早晚会是的。」
他声音很轻,却随风传入我耳中,令我脚下的步子慢了几分。
他是少有地,除我家人外,唤我「永慕」,而不是「昭和」的人。
08
年关将近。
西北节度使家的公子自京中述职回关。
我朝节度使与大将军都是世袭制。
念及后世也要一起搭班子,卫家与西北节度使符氏一向交好。
父亲与符叔一起设宴,只不过宴席的主角不仅仅是符家公子符融,还有我。
我自觉不对,在二哥那一阵询问,才探出一二。
原是符卫两家欲结为姻亲。
符家就符融一个独苗苗,于是这结亲人选,自然落到了我头上。
还没待我拒绝,静闻便率先出马,一阵打听为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符融早在京城时便已有了心上人。
我心下一松。
这样既可以回绝婚事,又可以让符家欠我卫家一个人情,一箭双雕。
唯有静闻独自叹气,言我情路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