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王军的亲卫而言,内战即国战,输赢就是你死我活的事。
由是,即使我上沙场杀过狡猾的匪众、凶猛的蛮敌,一阵手起剑落下来,手臂传来的阵痛都不上心间的颤憾。
是死敌,亦是同喝一江水的国人。
「慕儿,还好吗?」
靖王黑色盔甲上满是血气,他一双眸子里隐着阴沉的光亮,但还是语气温和,拉住我战马的缰绳,往他身边带了带。
「无事。」
我眼睛快速在他身上略过,在一片血污中也没看出个一二。
「王爷没受伤吧?」
我挡下右侧的一击。
「放心,我一切无恙。」靖王将我的缰绳紧了紧:「慕儿,这下面混乱得很,你随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 我便见一只利剑朝他后颈劈去。
我连忙起身, 横剑将那剑斩断。
然而就在这一瞬,破空声扑面而来, 我抬头,满天箭雨渔网般罩下来。
我只觉腰间一紧,靖王将我环在怀中。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生气:「下次护好你自己便是。」
我露出抹苦笑。
如今北境与靖王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即使我以命换命,也要保靖王平安。
在靖王悲痛的惊呼声中,
我为他挡下那只箭羽时, 心中也是那般想的。
18
我没想过, 受伤会那么疼。
高烧、昏迷之中, 我都被胸口处的刺痛折磨得呓语不止。
不过好在我年轻体健, 即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依然轻轻松松干一大碗饭。
尹怀明与静闻红着眼,一左一右蹲我床边眼巴巴看着我。
我瞥她们两眼,在她们的注视下,我食欲大开, 又喝了碗白粥。
「王爷。」
随着问礼声,靖王一脸阴郁地进来, 待看见我后, 他脸上才生出个笑来:「慕儿, 今日好些了吗?」
据尹怀明说, 我昏迷中, 靖王终日就像个活阎王。
「好多了。」
「谢王爷照拂。」
我看着他面上温和的神色,很难想象这是旁人口中那个铁血手腕的冷血之人。
「偕王府在抄家。」
他坐在我身侧,眸子落在我脸上试探着什么。
见我神色未变,他才又露了笑:「我将李右右和她小女儿帮你留了下来。」
「谢王爷。」我笑了笑,侧首看向窗外。
「慕儿, 你救了我的命, 可要什么赏赐, 我都应你。」
靖王一脸认真看着我, 伸手握住我的手。
「王爷, 我只要自由。」
在一片沉默中, 我与他对峙着。
他将我的手腕捏到不能再紧, 骤然松开。
「好。」
「但你要遵守诺言, 终生不嫁。」
「否则, 慕儿,这辈子你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了。」
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暴怒, 而是伸手抹平他狠狠皱起的眉头, 言语柔和非常:「好。」
「您曾说, 要让我朝子民永远不受饥寒、战乱之苦。我也想, 让我朝女子看一看后宅外的世界。」
「王爷多保重。」
在我伤彻底恢复后。
我便带着静闻、尹怀明去了西南。
李右右原本带着湘儿去了北境, 而后在听闻我在西南腹地要办女学后,便也赶来帮忙。
「殿下,妾身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在一次酒后曾与我说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