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姜霈家楼下,她已经沉沉睡熟。
贺衍舟刚轻手轻脚解开安全带,中控屏上显示石韫玉拨来电话。
他怕吵醒姜霈,拿了手机下车。
“怎么?”他倚住车门接起手机,低头看一眼腕表,时针刚刚指到‘9’。
石韫玉说没什么事:“刚刚大队来电话,确认咱俩的休假日期,我说你今晚请假外出两小时,一起帮你确认了,”他在抽烟,气息吐纳两声,“大任务之前轮班安排休假,这是咱们队里一贯的传统。老贺,你这次休假准备做什么?”
贺衍舟回身,女人安稳恬淡的睡颜透过车窗玻璃落进他的眼底。“跟姜霈待在一起,”他轻轻说,“我亏欠她太多。”
听筒那边‘咔嚓’一声轻响,石韫玉又点一根烟。
十几年过命的交情,贺衍舟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石韫玉:“你明天走?”
石韫玉鼻腔里闷闷‘嗯’了一声,隔一会才说:“回家看看桃子,看看……看看她,”他有些怅然,“也不知道这次出任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不要说这种话,”贺衍舟顿一顿,“老石,如果这次咱们能回来,跟嫂子复婚吧,”他说,“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过生死。”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
“行了,不说了,你忙完赶紧回来吧,”石韫玉提醒他,“知道你们现在是蜜里调油,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有数。”
“放心。我半小时之后归队。”
电话挂断,贺衍舟在浓重黑夜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回头看,姜霈的睡颜依旧安稳。
从前不懂什么是软肋,身后空荡寂寥,唯独一腔热血撑起硬挺的背脊,在信纸上写下一句‘埋骨何须桑梓地’。
现在热血依旧在躯壳内澎湃,但温香软玉倚靠在侧,也确确实实的添了三分不舍与眷恋。
若是能有以后 贺衍舟想,若是能有以后,他真的想跟姜霈有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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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石韫玉休假,贺衍舟承担起队内所有工作。姜霈亦忙于心理咨询和指导研究生的毕业论文,竟没怎么与贺衍舟碰过面。
夜色沉沉,贺衍舟将手指摁在姜霈家的密码锁上,‘嘀嗒’一声悦耳轻响,门锁弹开。
“贺队!”石头从客厅惊讶探出头来,接着雀跃跳进他怀里,“妈咪说你明天才开始放假,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你石伯伯今晚提前归队,所以放我来找你们,”贺衍舟一手抱石头一手关门,向上掂一掂,感觉男孩又沉一些,“你怎么还没睡觉?妈咪呢?”
石头指一指阳台:“在接电话。”
客厅地毯上摆着拼了一多半的坦克乐高,小石头从贺衍舟怀里下来盘腿坐回去:“我要快点拼,妈咪同意我今晚拼完再去睡。”
他认真拼乐高,贺衍舟轻车熟路,自己进卧室洗手换衣。
等他从卧室出来,阳台推拉门依旧紧闭,姜霈竟然还在讲电话。
虽是晚春时节,但毕竟夜凉风大,贺衍舟挑起一件家居外套走近阳台,想要替她披上。
推拉门不过只开两指缝宽,姜霈的笑意便从外面传来:“……当然要见一t?见。商祷,若是你回国敢不通知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夜风顺门缝挤入,激起贺衍舟骨缝中的寒凉。
她对贺衍舟的到来毫无觉察,仍旧在讲电话:“石头很好,你可以放心。等你回来带他同你见面。”
交谈还在继续,贺衍舟阖掌,将推拉门重新严丝合缝的恢复原样。
他对着紧闭的门扉独站几息,而后转身到石头身边坐下:“是你爸爸的电话?”
石头一边专心拼乐高一边点头:“爹地说他过几日会来找我们。”
“唔,”贺衍舟点头,“想不想你爸?你们很久没见过了。”
“想,”石头手上的动作停顿,忽然转头对贺衍舟石破天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