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羿尧愣了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凌妤鸳起身,拉开了窗帘,傍晚的霞光如流苏一般倾泻而下。
她侧过身,笑着说,“学长,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不顾他惊诧的目光,她继续道,“从前,有一个人和我说,不管我在哪里,他都能看到都能找到。他还说,他永远也不会让我看不见找不着。可是,我后来还是把他弄丢了。”
逆光中,她微微低下了头,柔长的颈子恰是一条最美的弧线。
听着她说那样的话,龙羿尧忽然有种冲动喊出那个最熟悉的称呼,可等张开了嘴,却像被一只手扼住似,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听着她的声音
“那一年,他和我道别的时候说第二天要带我去费城的……不知道过了这么久……哎,太久了,可能他等得太辛苦就不想等了吧。”凌妤鸳朝龙羿尧眨眨眼睛,“学长,你说,我还能遇到他么?”
很安静,凌妤鸳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也许在他等得很累的时候走开了一会儿,不过,他还是会回去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凌妤鸳笑,“所以,学长,我能请你陪我去一趟费城,一起去找他吗?”
“嗯。”
好几年了,成为商人的凌妤鸳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的天南地北,去过的地方不在少数。而因为心里藏着的那点心事,费城却是从来没到过的。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只能和龙羿尧一起去。
好好睡一觉,明早我来接你,我们去费城。
……
是那年临别时他留给她的话。而她,亲手写下了句号。所以这句话她记得特别清楚,几乎是刻在了心里。
同他说分手,她打过一次越洋电话,可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心软,于是狠心地挂断电话,之后只敢用E-mail和短信……而他回复的信息,她不曾打开就直接删除,他打回来的电话,她也不敢再接。
她知道自己狠心。而这,却是因为她的懦弱。
现在,风也似地同他一起来了费城,虽然她只是叫他“学长”,他依然没有坦白,但她忽然觉得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醒了,梦里的悲伤在新一天的阳光的浸润下,隐去了灰暗的色泽。一切安好。
已经入秋,微凉。街上行人匆匆,不少已经围上了围巾,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城市的街景大同小异,这样的画面很熟悉,凌妤鸳想起在国内读书的时候,两个人一同上街,要过马路的时候,龙羿尧总会拉起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令人安心。
如果说最早时她倒追他,是有小孩子的固执和心血来潮在其中;那么,后来和他的相处以致一度想着将来会要嫁给他,可能是源自他掌心的温度吧。那种让人贪恋的温度、让人觉得值得信赖的力度。
信号灯变了。凌妤鸳就要跨开步子,觉察到身边的人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略微沉吟,她牵起龙羿尧的手,轻声说:“走了。”
他似乎是愣了一愣,才反握住她的手。
过了马路,是一个街心公园,有街头艺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旁若无人的弹着吉他,有年轻人在玩滑板,有观光客在拍照……
两人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凌妤鸳问龙羿尧:“学长可以把眼镜拿下来吗?”
龙羿尧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开起了玩笑,“不会是要蒙布条吧?”
“咔嚓”清脆的声响。凌妤鸳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只相机,在龙羿尧取下眼镜、面露微笑的时候抓拍了一张。阳光下,他和煦的笑一如从前,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笑嘻嘻地把相机塞到了龙羿尧手里,凌妤鸳跳开了两步,“我去买点吃的,在这儿等我哦。”边说边招手,小跑开去。
凌妤鸳从临街的一家服装店里走出来,经过不远处一个冰淇淋甜点外卖窗口的时候,迟疑了几秒,要了两份香草甜筒,又麻烦店员换了一些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