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道:“外面好一点的大学估计也会有。你好好读书就是了。”
戚津嗯了一声。
他两个糖都吃过,确定无疑那个进口货的棋子糖比自己送的小罐糖更好吃,肯定也更贵。送糖的心意和罗阎重复了,周沄不会察觉,可他总觉得没脸。
那种小地方里长出来的,随着他出生就在骨子里存留的穷酸,没见识,小家子气,害他在周沄面前又不动声色地输给别人一次。
可是周沄的确很喜欢这种小罐子糖。棋子糖在戚津走了以后又被塞进小柜子里,小罐糖却被摆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周沄有时候闲来无事,还会坐在阳台上,边咬着糖边往钩子上晒他切好的萝卜干,红湿的唇就被舌舔得晶莹发亮。他甚至会哼起着不知名的调子,轻轻缓缓的,是已经被糖渍透了的声音。吃完了还要在水池边小心地刷牙,似乎是很怕吃多了,牙会吃坏似的。
戚津偶尔在楼下晒衣服的时候能够看到周沄。
每看到他从小罐子里郑重地拿出一颗糖尝味时,戚津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又在春天的暖风里发一次芽。
高考还剩下几周的时候,戚津和同学们一样,被学校统一安排住校。他放课后在操场上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本以为对方不会记得自己,没想到那个人径直走了过来,还冲他打了招呼。
“小孩,在这里读书?”
戚津只好停下来:“你好。”
“还认得出我呢?我叫罗阎,四夕罗,阎王的阎。”罗阎看他手里的卷子,“高三了?”
“嗯。”戚津盯他衣服下面肌肉紧绷的线条。罗阎走路的时候姿态总是挺拔,哪怕那天晚上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戚津也能一眼从人群里认出他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应聘。小孩你叫什么?”
罗阎从面相看就是一只笑面虎,他长得不丑,可笑起来却显得脾气凶,还显得奸诈。“现在闲下来了,天天坐办公室,我又不懂文字东西,真没意思。碰巧家里有人在这附近,就想在这里住下来,顺道看能不能来学校兼职当个体育老师。”
戚津哦了一声,没回答他的问题:“体育老师不好当。”
“说不好当,不至于吧。我以前打仗,手底下带的都是些刺头,浑兵蛋子,照样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别说对付你们这些小孩子。”罗阎开起玩笑。“学生难不成比兵还难带吗?”
戚津道:“当然难。新兵皮糙,随便你使唤,听不懂话就打,可是学生不行,学生你不能打,不能骂,但是又不能惯着,得让他心甘情愿听你的,所以到底该怎么着,这个度就很难把握。”
罗阎听完,很是稀奇地瞧他:“小孩,很有一套说法嘛,以后想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