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津不好意思地回她一个笑,那笑容又羞赧又坦荡。
“长大了噢。”周姨越过他去给栏杆上的花浇水,“做什么事要有自己的分寸,知道伐?往后妈也管不到你啦。”
“妈。”
戚津把裤子晾起来,一片照不着太阳的阴影,像是他对着周沄龌龊的意淫和爱慕一样,见不得光。
“我知道的啦。”
“你又知道?我看你啥都不知道哩。现在不是不给你交男女朋友,玩玩可以的哦,不要没良心,把人家女孩子弄大肚子去了,阿水。”
周沄也能怀孕吗?
戚津很突然地想。
不能吧,那是个男人。
他又想起睡梦里头那样旖旎的幻想。
“神神叨叨的,在想啥呢。”
周姨浇完水了,拿水壶打戚津的头,“进来了,吃饭。”
戚津坐在餐桌上去,把筷子都摆好了,舀了大碗饭和汤,先给周姨夹了根骨头:“妈,你知道楼上那家周先生以前的事情吗?”
“周先生吗。”
周姨因为自己和周沄同姓,自认为算是他半个老乡。平时又受到周沄各种照拂,所以格外喜欢他,把他当打心眼里疼的后辈。她向来爱憎分明,对街坊间那些人对周沄的种种,不算下流却又委实不尊重的话语,是实在地感到不满的:“阿水,你不要学你那些同学和乱七八糟的亲戚一样去逗周先生。周先生是我们家的恩人,大好人,你知道不知道?”
戚津点头。他当然知道周沄是个好人。
“我听说,他以前嫁过人。”
周姨板起脸训他:“就知道你好奇这个。那哪是嫁?明明就是家里头进了土匪一样的混痞子,看他好看,掳过去做了老婆。你也不要笑话他那个身子,都是他以前那个当官的老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国外药,药成这个样子的,真是糟蹋人啊。”
“妈,这个我听说过。”戚津说,“而且周先生好看,我不觉得他丢人。”
周姨一边往外呸骨头渣子一边呸他:“说什么好看不好看,个色坯子。”
戚津不动声色地圆回来:“我这是夸他,夸他也不成?”
“你也是,少盯着人身子看,弄得周先生也不自在。对了阿水,你上次和他说了租金的事情没。”周姨只是嘴上说说,她从没把自己儿子当成个会下流地意淫周沄的坏胚子。“他肯定又不答应。唉,烂好人!烂好人在这世道里头活该得不着好。作孽啊!”
戚津夹着虎皮椒拌在饭里,囫囵包进嘴去,一口咬下去咬到了个辣的,呛得鼻孔直冒火。
他给自己扇了扇风,大着舌头道:
“慢慢来吧,他现在一下子肯定是不接的。先把欠着的钱记着,别用。”
他们两个都吃饭快,一顿饭很快吃完了。周姨看戚津要收拾碗筷,连忙拦住他:“知道了。你别动,去读书,这里我收拾。”
老板在周沄的老家是老公的意思
二,阿水(下)
戚津其实知道街坊的男孩儿们在传的那件事。
邻里的人议论周沄的话语,有时候并不能算是空穴来风。他分明是独居,可是偶尔到了晚上,家里会有动静。那动静大,不是一个人能作出来的。租周沄房子的人有些未必能忍住,在和人闲聊的时候就说出去了。
这条街多小一个地方,人也不多。有关传言的主人又是个这么漂亮的男人,谁不爱听。慢慢地便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大家私底下都在说那家小寡妇是在做皮肉生意,没钱就卖,有钱就歇,换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屁股肯定已经烂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年少就被迫嫁了人,丈夫早早地给他克死了。没有一技傍身,自己养不活自己,只有那身漂漂亮亮的光鲜皮囊,能勉强拿到秤上去称了按斤卖。
周沄对这些也不在意,他好少出门,只是偶尔挎着篮子去买菜买肉。别个的眼光,他已经习惯了,丈夫在世的时候,更过分的还有许多,可是幸好时间不会为苦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