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知道这一切的。
“我错啦,沄子。”罗阎轻言慢语地哄他,“你不是也喊我文人酸玩意儿吗?我本名就那么难听?以后再不要了,啊。”
他没说自己还在周沄的日记里翻到一张旧纸。
周沄该是很久没用那个日记了,他从前有记日记的习惯,后来总领死了,他慢慢就懒得去写了。后来罗阎突然霸占了他的生活,又很快地把他带到南兴去。再加上周澈现在在机场工作,公司里总是发小本子,周澈自己用不完,就时不时丢给哥哥,周沄当时随手摸了一本写了点,后面就一直在用新本子了。
那张旧纸有些年头了,大约是总领在伤了柔柔之后,偶然翻出柔柔的日记,百感交集,写给柔柔的信。
他到现在还记得上面的几句话:
柔柔,其实我万般珍爱你,只是罪孽太多,两相难抵。
世事无常,不浪费时间悔恨过去了,往后待你好。
纸上字里行间,满腹铁汉柔情。
罗阎看着直冷笑。
没有往后了。
他把那张纸收进怀里,面不改色地,又把日记放回原位去。
死人的柔情就让他烂在暗处吧。
罗阎把周沄塞进被子里去,一边揉他湿红的嘴,一边拿起掉到地上去的那条裙子,放到鼻间闻了闻,如愿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儿,面上浮起病态的红晕。
他小时候母亲在外面务工。平时难得看到那个女人回家的身影,只记得她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镇上的梨子糖,嘀嘀咕咕地说他老子就是因为嗓子不好咳血死掉的,教他多吃点梨子糖。那梨子糖劣质得很,齁甜发腻,吃到嘴里,舌尖都要被激出苦酸味儿。
但是很快他妈妈就死了,给人侮辱,溺在水塘里。
陆总领和他生来就不是一样的人,陆总领惯在高处,所以顽劣得洒脱。
他却一无所有。
罗阎总觉得那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去了洋房,遇见精怪一样的柔柔。他在看到柔柔的第一眼就晓得总领心里有多在乎他;可是总领自己尚且不知道,他看柔柔的眼神分明就像罗阎看着一颗吃不到的梨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