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将叶冰裳送回静思堂,他在马车上看着她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暖黄色的宫灯照在她身上,很好看,金灿灿的,她却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望着他,眼中泪光盈盈。他那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却自大地以为,这不过是一段稀疏平常的路,只要他想来,随时都能把她接走,可他现在突然懂了,她早在那时就已经与自己做了诀别。
他将皇位传予了眼前的青年,而后在暮色中垂下眸子,手中松了力道,手上的一副镯子“啪嗒”两声,双双落地。这双镯子,是她瞧不上的东西。
“对不起裳儿......萧凛此生等不到你了。”他的低语也轻轻地消散在冷风中,无人听清。随着眼中一颗泪珠的掉落,他强撑了十三天,终于咽气而亡。
小公子捡起那副在冬夜中熠熠生辉的镯子,不知是为何人打造,又为何没有送到她手中。
他不知道的是,漠河一别,陛下再未见过他的发妻。
往生【叶冰裳?萧凛】
在不平凡的日子里激情写文,短篇,可能会与大家心里的角色形象有出入。
天穹压弯了天际,满天的黑云,一层又一层堆叠后闪现着一道道细小的紫色光电。天暗沉沉地顶在每个人的头上,把人逼迫地喘不过气。
而这个冬天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来到人间。
外面已是大雪夜,冷然然的一轮圆月竟能躲避厚实的云层,升至中天。入冬后,府中下人早歇,整条廊道上只有两道整齐间隔排列的油纸灯笼还挂在疲累的灯绳上,被割人的风吹得摇摇晃晃,轻悄悄地亮着微弱的光芒。
小慧迈着轻细的步伐来到住处。房中的炭盆内发出滋滋的火烤声响,在寂静的冬天里不时地噼啪一声,但也只是极细小的声音罢了。桌案上明明灭灭的烛火把案前女子的身影笼罩在一朵橙黄色的光中,影子投射在檀木制成的格扇纱窗上,暖融融的一团。
“这天寒得紧,姑娘莫着凉了。”
叶冰裳将整个身体裹进方才在炭火盆旁烤了许久的狐裘披风内,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她轻缓地闭了闭酸涩的眼眸,正抬手要把眼前的书合上,便听见门边收伞的沙沙声响,雪从伞身滑落,砸在地上,无声无息,就像她咽气死去的那天,连双目都来不及叫它闭上,就死了,无人知晓,极轻极轻……
身后这句轻细的呢喃,由远及近,将她唤回了人间。见小慧要伸手去把半掩的窗户关上时,她轻声道:“别……开着吧,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这世间的风了。”
澹台烬的地牢是封闭的,阴暗的,黏腻的,哪怕是这样凌冽干爽的风,她也许久未曾感受过。风轻轻地吹动她的额发,她觉得这样很是舒适,便起身往塌上去,斜倚着,唇边浮现一点虚浮的笑意。
小慧不知怎么的,今晚的姑娘好似比往日更为脆弱,烛火映照在她半面脸颊上,细看却无一丝生人的血色,就像是朝中祭祀时,被放在神龛中的仙人,遥遥看去就好似一缕清孤的身影,转眼就会被风吹散。见她已是闭上了双眸,小慧便听姑娘的,只把窗子开了一个细小的窗缝,这样夜里的风反倒漏得更急了些,她无心顾暇便上前去替姑娘盖好被子,一段漏在被外的雪腕也被她轻轻地藏进被里。
她小声叮嘱说:“姑娘好生睡着,明日是六殿下的乔迁宴。”看着床榻上的姑娘,漆黑长睫上像被雪水打湿了一般,是眼里泅出了泪水么?可见她睡得十分安详,大抵是看书看得倦了,也不知是否听见了这句叮嘱。
其实她并未真的入睡,而是想起了诸多前尘往事,尤其是再从旁人那里听到六殿下这三个字,有关他的事在周国皇宫中是被禁止的,澹台烬不让别人说道,不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叶夕雾。
自萧凛死后,艰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漫长,仿佛隔了上百年之久,以至于她死前都没有再想起这个死在战场上的男人。
她死后在黄泉下游荡了几日,往生桥前有一位白发苍苍,身影佝偻的老婆婆,眼里浮着淡淡血色,他们说这位婆婆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