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突然下起了大雨,石阶屋瓦被雨水沾湿,不一会儿水流便顺着屋脊的斜坡哗啦啦地往下流。
贺州城里人声鼎沸,城民从家中涌上街道,一路跪拜,感谢上苍慈悲降雨,今年冬天终于要有粮食了,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家家欢喜,欢呼声甚至传进了内院。
天色暗了下来,长夜漫漫,雨势越来越大,打在门窗上噼啪作响,叶冰裳被困在内室里,幽深晦暗,好似永远都走不出去。
随着一道雷声惊响,叶冰裳一日来紧绷的情绪彻底崩溃,豆大的泪珠刷地落了下来。
她被萧凛抱着,头埋在他怀里,一手无力地捶打他受伤的胸腔,哭诉着所有的委屈。
“你为什么去救三妹妹,为什么是三妹妹,为什么...”
世上的道理她都懂,无论是谁萧凛都会去救。
可三妹妹于他就是说不出的不同。
可她就是好恨他们啊......
萧凛忍痛不哼声,任她发泄,待怀中人渐渐冷静后才在她耳畔轻声道:“好了吗?”
温热的气息入耳,叶冰裳背脊隐隐发颤,拿出新的手帕擦干了泪,软绵无力地抽噎道:“没好。”
他笑了笑,用拇指去揩去她的泪。
“同我回去裳儿,萧凛今生只守着叶冰裳一个,从来就没有别人。”
出生起就是天潢贵胄,一向高高在上的宣王殿下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换了谁都该知足的,她甚至都想替萧凛问上一句:“你到底还要我如何?”
而她,没有选择,没有出路,没有三妹妹那样可靠的娘家,没有三妹妹那样高强的法术护身,没有男人那样谋生的本领,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能穷居深山,面朝黄土,她只有满腹诗书,只有满肚愁怨。
叶冰裳有时就在想,萧凛会不会暗暗地觉得,他肯为自己依靠,已经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的欺凌和压迫,长辈爱护的缺失,让她在面对生人时总会表现出一股奇怪的羞涩和倔强,在她面对萧凛这样的人时,总会独自向隅,自卑自伤,那是一种缺乏呵护和教导所流露出的难以愈合的干裂和贫瘠,就如同这贺州的土地,如同这里的城民,一点甘露之惠,就可以让他们欢呼跪拜,感恩上苍顾怜。
她不是放下了,而是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