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权贵交头?接耳,有?蓬莱王第一个?作揖离开,剩下的人窘相?百出、各怀鬼胎鱼贯而?出,剩下的琅琊王纵然心有?不甘,到底形势所逼,拂袖而?去。
偌大的承欢堂,燃着昏昏欲灭的灯烛,就剩了齐沐、我、王上、王后四人而?已。齐沐站着,东越王坐着,谁也不肯说话,谁也不理谁。
“王上,这些个?君相?、州牧只怕是亡我之?心不死,难保不会再行逼宫之?策。为今之?计,将你手中掌管的产业交接给世孙,以防万一啊。”王后开口道。
“王后人前人后说寡人心狠,王后又何尝不是。要寡人交出百年产业,除非这个?贼子死了!”东越王猛地站起?,手指齐沐,恨不得一手将眼前的儿子戳穿。
齐沐竟是笑了,如一股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的野风,萧森又凄凉。
“王上煞费苦心,搜罗尽天下骇人毒药,坏我名声,丧我精神,再夺我性命。放心,拜你所赐,我如今活不过半年。若非阴差阳错离开越州,如今坟头?茅草怕是都要割第二茬了。”
“你只道寡人弃你恨你虐你,可你却从不知反思自己。殊不知,哪有?不明不白的恨,全都是无止境的伤心失望所致。你出生时,寡人刚经历丧子之?痛,见到面若满月的你,老来得子,内心何等?喜悦;你三岁生了一场大病,寡人彻夜难眠,在佛前许愿,若是你能好起?来,茹素十年,后来你好了,我自然如约十年不碰荤腥;你五岁蒙训,总说经典枯燥难懂,寡人焚膏继晷,为你撰写?课读之?本,三年之?间,整整百册,熬白了鬓角;七岁你迎娶新妇,寡人事事躬亲,唯恐遗漏,唯恐不够风光,委屈了你;你十岁逃课游猎、诋毁圣贤,那一刻,寡人感觉天都塌了;后来你愈发狂悖,甚至跟江湖下九流之?人厮混,寡人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可我天生不爱权力,不爱王位,我不喜被教条所束缚,更不喜尔虞我诈,玩弄权术。我所期望的只是家人温暖肯定的目光,我所求的无非家人团坐、共叙桑麻。”沉毅的面容上流露几分凄哀,却因?东越王倨傲的笑声而?消散。
“哼,你高?坐九层天,统御万民,怎能不握紧手中的权力。若寡人不夺权,早就被渤海大君所杀,没有?寡人,又何来你?权力的博弈,从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压根儿没有?温良恭俭让的位置。便是有?,也只是装出来哄骗愚人罢了。你没有?意志,没有?铁腕,随心所欲,你本不配为王!”
“我愿意出局,愿意放弃王世子之?位,如此你总放心交出齐家百年产业吧!”齐沐出奇地平静,有?一种?洞察现实的洒脱与?泰然。
“哈哈哈,王世子之?位岂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你到底是世孙的父亲,保不齐你不会反悔。你擅长笼络人心,薛贵义不惜发动军变也要救你,若你想做王上,废掉世孙怕也是轻而?易举。”
齐沐冷笑:“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
“卧榻之?侧容不下他人酣睡,世孙要坐稳王座,你的存在势必是个?隐患!”
一直沉默的王后跨步向齐沐,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剑,剑指东越王,眼神中透着决绝:“你这老不死的,到底交不交出来。”
笑纹密布的脸令人不寒而?栗,鹰隼一样的眼眸中射出胜券在握的光芒:“他不死,寡人就不交。你们杀了寡人便是,没有?冠绝九州的产业,看他们肯不肯俯首称臣,哈哈哈。”
“看来父王真?是半年都等?不得了,挥剑自刎,如你所愿!”
我不信这话出自齐沐口中,心中有?极其不祥的预感。
“殿下”我扑向齐沐,几乎是跌倒在他脚边。
我拽着他的袍摆,似把它当作救命稻草一般,“殿下,千万别做傻事!”
他俯身看我,充满怜惜,眼眸却无半点犹疑:“世子妃,我命不久矣,倒不如让位于世孙,这本该是我的责任。这并非一时气话,我在燕云州就考虑清楚了,还?请你谅解。”
“你以为寡人不知道你的那些个?旁门左道,闭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