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寻思得赶去东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司礼官躬身说道:“陛下, 吉时已到, 不能耽搁了。”

东越王扫视一圈,目光停在我身上?:“世子妃,你陪世孙出城相迎。蓬莱王是?你本家,你代替那逆子去, 不算怠慢, 倒更?妥帖。”

没有商量的余地?,虽然心中念着齐沐, 但到底跟着齐羽上?了玉辂车。

迎接太原王比我想?象中顺利。

温焞是?个须发皆白的花甲老头,人顶和善,听人说话时,无论贵贱, 他都侧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起话来, 慢条斯理,字斟句酌, 很符合温氏一族“凡事慢三拍”的气质。

许是?温焞毫无君王架子,又或许他也算是?我半个长辈,我心中突然起了压抑已久的促狭心思,故意问?他。

“阿公,父亲从小?教我, 不做一流随大?流,看来是?错的。阿公,你看你这次来得可真早,五王九牧的头一个。”

“你父亲教得没错, 只是?我们太原州乏善可陈,本来还有个蓬莱州垫底,可最近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若老叟再不争个入京名次,样样落后于人,那便不是?随大?流,而是?放任自?流了。不妥不妥。”

见他摇头时,两撇翻飞的白胡子,我差点笑出声。

“世子妃,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普通人尚且如此,更?别说王公贵族,人活一世,就比谁最宽心呐。”

老头突然端来“鸡汤”,我有些措手不及:“阿公指的什么?”

“南澹州气候卑湿,民风彪悍,与越州自?是?无法作比。但对于你两个哥哥来说,却是?难得的锋刃砥石。他俩这般年?轻,老叟甚是?看好他们。”温焞捋须道。

“两个哥哥倒好,便是?燕云州的五弟还来信说,比家中有趣数倍。只是?父母亲年?岁已高,苦了他们罢。”

母亲不耐南澹州湿热潮闷,疹疮难消,坐卧不安,念及此,我亦惶惶不可终日。

温焞沉吟片时,突然问?齐羽:“小?殿下,今日怎么不见你父王。他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出城迎接过老叟呢。”

齐羽望向了我,我本想?帮忙解释,却听齐羽答道:“九州问?政筹备诸务,千头万绪,父王一时被?牵绊住,望太公海涵。有什么不周到的,太公尽可跟我说,为父王分担

,是?做儿子的本分。”

“齐炎那火暴脾气竟然生出这么个孙子,可不是?我东越之福。”温焞夸赞道。一路上?,抓着齐羽问?东问?西,娓娓不倦。

齐羽能得到老王的喜爱,我自?然高兴。只是?因?惦记着齐沐,心神难宁。

将温焞送入九州馆下榻,齐羽独自?去向东越王复命。

我都来不及换下沉重的服饰,直接去了东宫。

一路脚步不停,到了东宫门口,放缓了步子。

金乌西坠,最后一抹余晖投在翘檐的脊兽上?。

没有上?灯,我刚迈入殿内,就差点被?地?上?的绸锦绊倒。

借着夕光,眼见昏暗的殿内一片狼藉,便是?连齐沐素日爱惜的兵器架都被?掀翻在地?。

处处散落着袍子、玉带、金丝冠、冕旒珠滚了一地?。

成恩猫着腰上?前扶我,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收拾一番。”成恩苦着脸低声回道:“娘娘,殿下不让。”说着,眼光往内室移去。

我会其意,踮着步子,尽量不踩一地?的绸缎珠玉,隐隐约约见到卧榻边的黑影。

还没等?我小?心翼翼走?近,却听昏暗中的男人哑着声道:“你来了。”

我定了定心神轻柔回道:“刚回。殿下,太原王向你问?安,羽儿待物接人也愈发沉稳,真让人想?不到。”

“有劳你们母子了,本是?我该去的。” 齐沐耷首垂目,一腿伸直,一腿蜷曲,靠在脚踏上?,说不出的颓唐消沉。

我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在他高热的手心缓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