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不由一顿,眉也微蹙……

想起那冰寒的夜晚,多少次梦中惊醒,轻轻起身,看他熟睡,心才慢慢静……有时,噩梦反复纠缠,便坐在帘子边,一夜醒着,听他微鼾……如今听了这话,轻轻咬了唇,难免悄悄后怕,不知已是犯了他多少的忌,当时若是被他知道了,兴许早就气走了……

“是么?”荷叶儿理终归是屈了些,嘴上却还是硬,“我其实厌烦她也不只这么一桩,听说她跟那个红玉是从小一处的,若说还有什么人能让她惦着,也就是红玉了。二爷不在的时候,她们常一处,听着我就烦!”

“这也奇了,她是她,红玉是红玉,两人说个话也招惹你了?”

“哼!”荷叶儿冷笑一声,“红玉是个什么东西?如此亲近,可见都是一路货色!”提起红玉,荷叶儿似再顾不得青蔓,心里越不适宜,怒也越冲,“那装模作样的东西,爷去了,不过是个下人,她倒寻死觅活、病病歪歪的,也不怕人笑话!有这志气怎么不跟了一起走?在这府里现什么眼?老太太也不知是怎么迷了心,就看着那女人顺眼!先是领了回去当小姐一样待着、养着,如今过了岁数还留在身边,不明不白的,算是什么?!”

“你又浑说冤枉人!”莲心接手熨好了那褙子,“我可听说留下红玉不是老太太的主意,是二爷求了来的。”

“什么??”荷叶儿一惊,静香也不由从案上抬起了头。荷叶儿紧跟着问,“你说的可真?真是二爷留下她的?二爷怎么会去留她呢?”

“是啊,”莲心有些莫名,“二爷为何会去倒不知道,只知道老太太本是不依的,红玉差点没哭死过去,可老太太横竖就是那句话,百日出殡后就安置她走,她也没了法子,只得认了。可谁知过年的时候二爷回来,硬是缠了老太太一下晌,老太太拗不过,这才应了的。”

荷叶儿看静香停了笔,神情也是有些僵,赶紧跟莲心说,“竟是说闲话了,这衣裳熨了还是潮,院子里日头好,我拿去晾晾。你去厨房看看小姐那碗银耳燕窝好了没。”

如此急转,莲心也是一愣,可没多问,只是应下,“哎。”

打发走了莲心,荷叶儿紧着走到了画案旁,屈膝俯在静香身边,小声问,“小姐,你说二爷他究竟是何心思?”

承泽偷着进关的事,静香只告诉了荷叶一人,也是因着原是荷叶求了他去的,遂道,“二叔是个义气之人,必是也看她可怜……”

“哼,他这义气倒是阔泛,与咱们义气,也与那边义气,可说来归去,还是那边近!若不然,依他的性子,既是原原本本都知道了,这么乱嚼舌根说瞎话的女人,怎么竟是求着留了她?”

静香心猛一惊,“你,你说什么?原原本本?”

荷叶儿顿觉失言,咬紧了唇,再不知该如何应话……

“荷叶儿,你……”静香的声音不觉就开始发颤,不敢问,不敢想,却又……不得不问……“你可是,你可是连……”

“小姐……”荷叶儿眼中又是噙了泪,“其实……其实二爷的信儿根本不是从我这儿得的……那日他从外面回来,人像魔怔了似的,冲进我房里就说,说他知道大爷委屈你了,不需说原委,只要说究竟,究竟是怎么委屈你的……我,我就说了……都,都说了……”

周身一僵,一阵寒气,彻心彻骨……

怎么委屈的……怎么委屈的……

原以为……那人死了,曾经的羞耻就只烂在自己心里……如今,又是一个……

在他面前,在他心里,也存下了那裸-身的不堪……今生……今世……她这衣裳……再也……再也穿不上了……

低头……再低头……

“小姐,小姐……”荷叶儿紧紧握了静香的手,终是哭出了声,“我,我没办法……我不得不说……二爷发了狠,说我不说,他,他就不去救你……小姐,我,我是真怕你,怕你活不过去了……小姐……”

“……荷叶儿……”

“小姐……”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