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讲究,此番又是特意叫了她来,静香想想便也没好说什么,落座在了牌桌旁。
四人分座,取牌开庄。
只斗了一把,承泽便在心里悄悄笑了,自己真是低估了她,想她会烦恼,却不想她竟是烦得连一张牌都不肯记,只随了上家浑出。面上倒是清清静静的,目光也似盯着牌局,可那心思早不在了,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
承泽看在眼中,不由心生促狭,于是暗中使招儿,助老太太赢了个高兴,又饶给姨娘两局,最后,将嫂嫂拱上了庄家。这一次,闲家联手,合力攻打,静香别说招架,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最后输得双眉紧蹙,满脸通红,抱在荷叶儿怀里的体己小匣子也空空如也。若不是姨娘笑着解围,说自己那份儿不要了,她都不得不差丫头回去重取。
静香又尴尬又窘,悄悄看承泽,一脸的笑,边跟老太太说着话,边归置着自己的银子,那样子真是得意!静香不由在心里白了一眼,看把他给乐的……
斗完牌,已是将到未时,于是各自告辞离开延寿斋。
一路往芳洲苑走,承泽还是掩不住笑,想她也有输得如此窘迫之时,心里很有种报仇雪恨的痛快。可走了没几步,心又有些软,自己这么打她,她必是看得出来,会不会恼?会不会觉着他欺负她?忽地停了脚步,周遭夜色浓,没有灯光,只有空中几颗淡星,心中有什么竟是有些耐不住,一转身,往反方向去……
“荷叶儿,今儿咱们到底输了多少?”
“小姐还问,咱们连这个月的月钱都输了……”
未及到身边,已是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承泽不由扑哧笑了。
静香停步,回头。
“真把月钱输了?”
“二叔,”
看她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承泽刚刚还热热的心有些冷,面上却依然带笑,“今儿得罪了。”
“二叔哪里话,不过是一时玩乐逗趣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往后老太太必是会常叫你玩儿。这么差的牌技,可是要把月钱都输了。”
“不妨,横竖……”横竖什么?静香也说不出。
“呵呵,不如这样,我教你,先教给你怎么赢,再教给你怎么输,往后陪老太太,便是又能逗老人家高兴,又不至于太破财。如何?”
暗暗的烛灯里,看到她的眼睛,刚刚还似曾相识,此刻,却忽地冷成一湖静水,再无波澜,承泽心一怔……
“有劳二叔费心。我其实会打马吊,今儿不过是手不顺。”
“……既如此,那我先走一步。”
“二叔慢走。”静香再次行礼……
主仆二人依旧挽了手,往馨竹园去,漆黑的夜,只手中一盏灯笼,实在……照不亮前路……
“小姐,你干嘛不让二爷教给你怎么打牌啊?咱们这么着,又费银子,又不讨好!”
“二叔,哪能真有功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