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帘子,房中景象果然是他所惯见:大哥慕峻延的画案旁四岁的成思端端正正的小身子跪在椅子上,握着笔、绷着小脸像模像样地学着画,那副神情活脱脱就是大哥!这也是的,外甥仿舅竟是这般绝对,模样像了不算,连这一本正经、凡事都淡的样子也像,还有那一支笔,似娘胎里带了来的,自会拿就会画;另一边,不满两岁的小成念又舒舒服服坐在丹彤怀中,小嘴美不滋儿地嚼着。看那胖嘟嘟雪白的粉团儿似的,承泽心里笑,这小肥子倒是像了自己的模样,可这贪嘴的小性子不知像了他俩谁,成日介从睁眼嘴就不停,眼里能见着的都得舔舔、尝尝,也正碰上这稀罕孩子稀罕得下作的舅母,两人便是一拍即合,什么读书认字、规矩体面,吃饱了为上。
“爹爹!”
一身的冷气带进来,旁人都还不待反应,小成念已是一骨碌挣了丹彤,奶声奶气地叫着向承泽扑来,“爹爹回然呀!”
承泽赶紧蹲下/身接住这包裹得棉花团似的小胖胖,那小手里黏黏糊糊的糖人便是抹在了崭新的袍子上,可他哪里还顾得,这两个多月不见想得紧,抱在怀中狠狠嘬了两口。这边热乎着,那小成思也耐不住了,让舅舅给抱了下来,跑过来挤进怀中,“爹爹,爹爹!” 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宝贝儿子抱在怀中,承泽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叭叭亲着、逗着、揉搓着,两个小家伙被他的冰脸冰手激得小身子躲不及只管咯咯地笑。
这边爹爹、宝贝地热闹着,丹彤瞥一眼画案那边,只见那人气定神闲,笔下连贯,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知道这一位没冷脸数落已属不易,遂也不理他,只走过到承泽身边笑着揶揄道,“我还当你当真长了志气不回来了呢。”
“这不要过年了么。”
“腊八粥还没喝呢,莫庄主这年是不是过得太早了?”
“啧!” 承泽脸上有些挂不住,正是要回一句,脖颈却被成思的小胳膊搂了,小嘴巴凑过来贴着,“爹爹,爹爹,悄悄话。”
“嗯,思儿说,是何悄悄话?”
“娘亲掉泪泪了。”
“哦?是么?”
“嗯。我当娘亲做怕怕梦,就摇她,娘亲一下就醒了,说没有。”
一时听她病,一时又听她哭,承泽这心里真是开了油盐铺子,什么滋味都出来了,“她可说爹爹什么了?”
小成思摇摇头,又乖乖地问,“爹爹,你欺负娘亲了?”
“怎会呢?爹爹是……”
“你爹爹哪里舍得欺负娘亲啊?”承泽话还没说完,丹彤已是笑个不住打趣儿了去,“是你娘亲欺负爹爹了,瞧瞧,回不得家、进不得房多可怜。”
“啊?爹爹……”
眼看着小成思红了眼圈撇了小嘴,承泽赶紧搂着儿子抱起来,狠狠瞪了丹彤一眼。这丫头生生让大哥给惯得没个边儿,嘴里哪还有七哥两个字,处处充大!
丹彤哪里在意他,强着夺了小成念去。承泽争她不过,看那小肥子只当是逗他玩、乐得小胖脸揪得像个小包子似的,也便随他去。
抱着成思来到画案旁,承泽一边重将他安置在椅子上一边与慕峻延招呼道,“大哥,”
“几时到的?”
“刚到。”
“直奔了儿子来?”
承泽被噎了一句,此刻便是想说是先给大哥大嫂来请安也不敢,只嗡声道,“先过的那边,想着她歇晌,没进去。”
“歇晌?”慕峻延搁了笔,伸手过来为小成思润着墨,“夜里都少睡,还歇晌?”
看承泽不再吱声,慕峻延心是不悦,正想借着说他两句,却又瞅见丹彤悄悄给他使眼色,只得压了,“成思还有功课,你先去吧。”
“……哦,那我过去了。”
“快去吧,那边早恨得牙痒呢。”丹彤一边给小成念擦着糊抹了一脸的糖,一边还不忘丢一句过来,“你可屏住了啊,别一见了人就犯怂,这几个月苦熬的功夫都白费了。”
当着慕峻延的面,承泽于这般奚落敢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