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嗯。”

男子一边应着丢了马鞭,一边拾级而上步入府中。隐姓埋名,今日之二爷已非往日之二爷,一个“莫”字将曾经过往都撇去,再非那戍边卫国之将,只是这小家宅院中养护妻儿之人。

府门在身后合闭。院中淡雪素梅、小桥清溪,葱茏的矮冬青围绕,暖暖融融的小宅独呈春景如画,极见精心之别致却少有仆从来往,谁人能料想得到这幽然桃源之地便是如今江南一带新起不足五年便极富盛名的伊清庄幕后之主莫向南的内宅。

“庄上如何?”步下石阶,主仆二人简单叙着别后之日。

“前儿来了位爷,模样瞧着像个富贵公子,可言语干练、极生气势,不似寻常之人,不知怎的竟一人寻到山上来,说要调一批刚成的原丝往西北去。小的想着这是极破例的事,可他手上有爷亲笔的批牌,又提了爷的本名并兄弟相称,便拨了给他。只是从未有人寻到此处,怕是有蹊跷,遂小的心里头一直不得安生。”

“哦,那是齐天睿,往后见他人即可起货。”

管事人的话原虽如此实则心里有底,可此刻听主子这么一应反倒吃惊。想爷兄弟二人带着一家隐居此处鲜与外人往来,生意场上也从不出头,极是谨慎,这一回怎的倒有了外姓兄弟?看爷只管抬步往里走便也不及多思量,赶紧跟了。

“还有一桩。前些时城南银鑫行的老太夫人做寿,想单另着买几匹缎子。咱们庄上自是不能应下,谁知那许掌柜竟是亲自登门求了去,狠不狠的拍了胸脯自提了三成价,里外里不过千两。”说着那管事人自笑了,“说起来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偏是个小心胆儿、没见过世面的,岂知咱们庄上的货花色、样式都是应了单下的定,天下独一,便是京城权势富贵之家也不是想得就能得着,一味以银钱买卖说道,一开口便已是折损了名号。”

“依例行事,不必与人多口舌。”

“嗯,小的也是如是吩咐。”

一路走来已是到了内宅后院,目光穿过敞开的院门看着那猩红缎暖帘,想着那帘后之人,承泽的心一时热、一时恼竟辨不出个滋味,眼睛挪不开,面上却淡,“府里如何?”

“大爷大太太并小公子们都好,成思小爷的书长进,画更好,喜得大爷直夸,说是不日画坊里便可出得画了;念哥儿的路越走越利落,嘴里的话也越多,小白胖儿好是喜人。只是太太身子不适了几日,不让请大夫,只自己养着。”

“太太病了?”

听承泽的话音即刻提了起来,管事人未辨喜怒便赶紧回道,“爷莫急,不是怎样要紧,只是不大念吃食,如今已大好了。爷这回走的时日长,这些时不见来信,大爷原说要使人往杭州去探问,可太太说年底走帐爷必是忙,因劝了没去。”

承泽没再应,眉微微皱了皱,莫名一阵怅然,心里那疙瘩便又揪了起来。不觉暗里恨道,果然回来骨头就软,听着她病了便又想倚了这借口哄她去,真真活该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见爷不言语,脸色也不好看,管事人再不便多说内宅之事,便告退道,“爷一路劳累,先歇着,小的退下了。”

“嗯。”

管事人退去,承泽又在门口略站了站也转身离开。

穿过花/径往东,不远处便是月亮门半开半掩着一处与西院大小相当却更雅素的院子。推开门,承泽大步往堂屋去,人显是轻快了许多。